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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早就发现了郑裕的反常,总是轻易就被徐善勾动情绪,放在徐善身上的视线也变多了,只是郑裕不愿意承认,他自然也没有理由挑破,他虽然和徐善是敌对关系,你死我活,但单论郑裕对徐善有好感这件事情,他站在朋友的角度从来都没有想要干涉过,可郑裕现在却因为对徐善的那点私心背叛了他。
明明他和他是亲近的朋友啊,为什么选择了帮徐善,瞒着他!
徐善这个贱人更恶心,竟然选择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拿到一等,竟还能心安理得,面不改色地接受着众人的恭维和祝贺,她怎么能这么不堪!
所有情绪积压着在姜承太阳穴处疯狂地悸动着,快要把他逼疯,他笑自己愚蠢,怪不得那天在老宅的时候,徐善笃定地说他赢不了她,原来她早都已经想好了这么卑劣的手段,他这段时间辛辛苦苦付出的血汗又算什么!
极致的怒火之下,姜承反倒冷静下来,眉眼阴沉,透着冷凝,询问宋璟:录音是哪儿来的?
宋璟声音有些喑哑:我去医务室处理伤口的时候,在杂物间拿碘伏,郑裕他们进来了没发现我在。
姜承拧眉看着他,像是试探: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做?
宋璟侧头同他对视,闷热的风拂过让他心情更加烦闷压抑:举报徐善吧,举报到校内惩戒委员会,她的成绩会被作废,你就能顺理成章地赢了她。
你不是一直想赢她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通过这么不光彩的手段拿到一等,犯了这么大的错,一旦被曝光的话,跌落神坛,所有人都会鄙夷她,你也能狠狠把她踩在脚下,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嘛。
闻言,姜承深深地看了宋璟一眼,而后侧过头,视线投向远处,冷淡地嗤笑一声,声音里面满含嘲讽意味:宋璟,你确实很聪明。
怎么?想让我举报徐善,她的成绩作废,你又可以坐回一等的位置,想坐收渔翁之利?
姜承侧脸紧绷,清爽好看的眉眼间拢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声音淡淡地: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啊,好处都被你一个人占了,无论举报成功与否你都很安全。
刚听到录音的那一刻,他满腔的怒火无处释放,压抑着发酵,郑裕的隐瞒背叛,徐善的卑劣,所有情绪都混杂在一起,他确实是想要举报徐善的,他想让所有人都看清她的真面目,把她从神坛上拉下来,低贱到爱尘埃里,谁都可以踩她一脚。
可极致的怒火之下,他反倒渐渐冷静下来,再一细想举报徐善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成绩发表已经结束,徐善是一等,他是三等,这是既定的事实。
徐善提前拿到水平测试的题目,通过这种不光彩手段才考到一等确实卑劣,让人恶心鄙夷,可他太了解父亲了,父亲是一个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人,他只会认为他没能耐,是个废物,甚至还会欣赏徐善这种不择手段的行为,因为父亲本质上也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了成功上位,维持住阶层不择手段,而且整个德亚高都是由sk财团扶持的,校内惩戒委员会永远都是站在有权有势的人这一面的。
宋璟还是太天真,想的太过简单,父亲和徐父私底下再怎么斗,在外也一定是统一维护sk财团的面子,如果代表sk财团脸面的秘书室室长的女儿被曝出来作弊,那么丢脸的一定是sk财团这一整个标签。
他贸贸然去举报徐善的话,说不定会遭到父亲更加暴戾的毒打,这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宋璟想借刀杀人,可他还没蠢到那种地步,上赶着去做他手里的那把刀,最后好处全都被他一个人占了。
姜承的话音落下,宋璟脸色越发苍白,神情间难掩被人戳破心思的羞恼和被羞辱的难堪,再次咄咄逼人,想激怒姜承:那难道就这样算了?你甘心认输,甘心被徐善踩在脚下?
空气中沉寂了几秒,微风黏腻闷热。
姜承将放在玻璃栏杆上的手拿下来,站直了身子,拍了拍宋璟的肩膀,微微眯了眯眼睛,带着压迫感和危险,声音淡淡的:当然要举报,只不过要由你来做。
你来做我的刀。
用心做,只有把徐善拉下来,你才能回到一等的位置,不是吗?
宋璟其实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但听姜承亲口说出来时还是觉得烦闷不堪,愈发恼恨徐善,要不是她通过卑鄙的手段夺走了他一等的位置,他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处处受限的境地,他皱眉缓缓开口问:那我们之前的交易还作数吗?
姜承看着宋璟轻嗤一声,笑了笑:当然作数,月底秘密朋友的考核评价不是还没有进行吗?
其实他根本不觉得宋璟能成功举报徐善,他现在已经输了,甚至有些消沉,隐隐失去了斗志。
父亲只看结果,眼下的结果就是他输了,今天回家一顿毒打是逃不过了,他只是迁怒宋璟,谁让他竟敢算计到了他身上,想看他怎么处理这个烫手山芋,如果宋璟真的能够成功举报徐善,把她拉下神坛,他乐见其成,如果举报失败了,被徐善和郑裕一行人发现的话,他自然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他只需要在暗处看戏就好了。
说着,姜承语气一顿,又缓缓开口:虽然你的笔记没能帮我赢过徐善,但毕竟这次她是通过作弊才拿的一等,你也是受害者,挺可怜的,我不该迁怒你,只要月底秘密朋友的考核评价你给她打最低分,我也会按照我的承诺给你打a
我们班长应该能做到吧?
宋璟抬眼和姜承对视,点点头,声音喑哑:当然。
姜承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宋璟的肩膀,而后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抬步离开空中走廊,进了教学楼。
宋璟站在宽阔的空中走廊上,往前站了几步,手搭在玻璃的栏杆上,目光投向远处,刚好瞥见徐善窈窕的身影,应当是刚吃完饭从食堂回来,手里还握着一瓶果汁,仿佛若有所感,她抬眼朝他这边看过来,即使隔得远,遥遥对望,看着不清晰,宋璟也知道徐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和挑衅。
好似笃定他奈何不了她。
宋璟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移开视线,移开放在玻璃栏杆上的手,转过身抬步离开,一张清冷倨傲的脸冷漠的骇人。
他偏偏不信,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没有公道了!
靠作弊拿到一等的人凭什么瞧不起他,他也要让徐善尝尝跌落神坛,被众人鄙夷的滋味。
放学后
郑裕曾经的跑腿坐在座位上垂头收拾书包,他这次水平测试的成绩比以往进步了许多,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活在被郑裕和他同伴们霸凌的阴影之下,每天身上都遍体鳞伤的,根本没有办法把心思全都放在学习上,每日都生活在恐惧和不安当中,而现在他们盯上了新的目标,宋璟。
他代替他承受了这些折磨,他的生活恢复了平静,考试周这一周他都在努力的复习,憋着一股劲把之前落下的知识点全都补了上来,他是以社会关怀对象进入德亚高就读的,入学时成绩优异,之前的底子还在,全神贯注地用心学了一段时间,这次水平测试成绩就上升了很多。
他正垂头收拾着书包,眼前却突然覆盖过来一道阴影,他抬头看过去是宋璟,苍白清俊的眉眼间拢着一股阴郁,不如平时那般淡漠,白皙额角上的伤还没有处理,干涸血迹隐在细碎的黑发之间,整个人阴沉骇人。
男生手中动作顿住,温声开口询问:宋璟,是有什么事吗?
宋璟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有事和你说,跟我来一下。
说完,率先抬步走出了教室。
男生匆匆将书桌上的书,笔记装进书包里,拉上拉链,背上,快步追上他。
他跟着宋璟走出教学楼,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宋璟顿住脚步,转过身子,眉眼冷漠,盯着男生缓缓开口:你说过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你,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对吧?
闻言,男生眼底透出一丝惊喜,喜的是宋璟愿意开口向他寻求帮助,意味着他有原谅他的可能,而他也终于能为宋璟做点事,缓解心中的愧疚和不安,这段日子被巨大的负罪感折磨着,煎熬着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痛苦。
可随即又反应过来,害怕宋璟提出的要求太过分,有些不安,沉默了良久才坚定的开口:嗯,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帮到你。
是我害了你,我愿意赎罪。
闻言,宋璟满意地笑了一下,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u盘,递到男生眼前:我要你匿名向校内惩戒委员会举报徐善作弊,这里是证据,有一段录音。
', '>')('闻言,男生瞬间怔愣住,大脑空白一片,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徐善的一等竟然是作弊得来的,而现在宋璟要他去举报徐善。
宋璟自己不敢举报徐善,而是让他来做!
男生犹豫不决,眼底十分不安:宋璟,这……
见他犹犹豫豫的,宋璟冷漠地开口,咄咄逼人:这就是你的愧疚吗?是你害我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你不是说只要我有需要,你就什么都愿意帮我做吗?
只是让你去举报徐善就犹豫了吗?
徐善考试作弊,手段不正当,你举报她做的不是坏事而是为了公平,有什么好害怕的。
说着,宋璟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嘲讽: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就不要随口承诺。
男生难堪的涨红了脸,所有情绪都堆积在心头,对宋璟的愧疚,这段时间被巨大负罪感反复煎熬的痛苦,还有他刻在骨子里对徐善使用这种不正当手段竞争的鄙夷,对这种不公平事情的反感都涌上心头,他抬头和宋璟对视,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接过u盘:好,我答应你,我去举报她。
见他答应,宋璟满意地笑了笑。
放学后姜承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了郑裕,他要去求证,要听郑裕亲口说他欺骗了他,背叛了他。
今天发表成绩,郑裕又是末等,他不想回家听郑母唠叨,所以找了他的同伴们一起去网吧,刚穿过德亚高的小巷就被姜承给拦住。
看见姜承,郑裕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脸玩世不恭地走过去,揽住他肩膀,笑着问:姜承,你怎么也在这儿?
该不会又输给了徐善,怕回去挨打吧?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网吧?
郑裕原本嬉皮笑脸的,见姜承一直眉眼沉沉,勾着的唇角逐渐抿成一条直线,放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缓缓开口问:怎么,在无视我吗?
姜承站直了身子,和郑裕对视,平静地质问,更像是陈述:你知道徐善提前拿到水平测试题目的事情,对吧?
原来是这件事,怪不得这副表情。
闻言,郑裕表情复杂,没想到姜承这么快就发现了,也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但独独没有愧疚和抱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像是在回答无关紧要的问题,丝毫没有背叛了亲近朋友的愧疚不安。
姜承隐忍着:知道为什么没告诉我?
郑裕盯着他,声音淡淡的:是李元送徐善进的补课院,怎么?你对李元的决定有异议?
姜承脸色紧绷阴沉,倏地抬手扯住郑裕的领带,右手抬了起来,握紧成拳,眼看着就要砸到他脸上,却又顿住,眼底满是受伤:郑裕,我一直拿你当亲近的朋友。
他死死盯着郑裕,仿佛第一次觉得他这么陌生,良久,沉默着松开手。
郑裕冷笑着,抬手捋平整领带,眉眼躁动:怎么,玩不起?姜承,你这种身份可不该像那些社会关怀对象一样叫嚣着要什么公平,输赢都是各凭手段,现在结果就是徐善赢了。
姜承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沉默着看着郑裕,没作声。
郑裕同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冷淡地嗤笑一声,转身离开,他的同伴们快步跟上。
他刚走出去没几步,沉默着站在原地的姜承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讥讽:是因为元少爷,还是因为你对徐善的私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着,语气一顿,又嗤笑一声,声音淡淡的:元少爷也知道吗?你的心思?
闻言,郑裕脚步顿住,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是被人揣测心思的不悦,倏地转回身,疾步走到姜承面前,直接狠狠的给了他一拳,砸在他脸上,而后直起身子,揉了揉手腕,声音冷得像冰:姜承,你越界了。
区区一个部长的儿子,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之前同你玩是看的起你,真以为我们是同等级吗?
说完,郑裕冷漠地理了理校服,深深地看了姜承一眼,平静地转身,看了两个同伴一眼,扔下一句话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两个跟班戏谑笑着:放心。
而后抬步缓缓将姜承围住。
…………
姜承像游魂似的坐在车里,让司机开着车在别墅外绕了一圈又一圈,迟迟不敢回去,他太清楚回家之后要面对什么了,他甚至害怕父亲盛怒之下会失手打死他,坐在后排的真皮座椅上,书包放在身侧,他一只手紧紧攥着成绩单,另一只手肘搭在车窗上,不安又焦躁的咬着手指。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姜承,少爷白皙的脸上都是伤,他什么都不敢问,一直沉默着将车开了一圈又一圈。
姜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几乎刚进到别墅里就感受到了压抑,空气凝固一般缓缓的流动着。
姜父和姜母都在楼下,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姜父脸上隐忍着怒气,神情极其难看,而姜母也一脸忐忑不安的望着姜承。
姜承目光扫到茶几上摆放着的钢制棒球棍,还有那天考完试他作为挑衅送给徐善的那个熟悉的精致小购物袋,身体一下子透凉,如置冰窖,恐惧不安沿着四肢百骸蔓延,
是徐善这个贱人,父亲一定已经知道了!
姜承背着书包,迟缓地挪动着脚步,走到姜父的面前,恭敬地颔首:父亲。
姜父脸色阴沉,沉声缓缓开口问:几等?
姜承垂着头,屈膝跪下:对不起,父亲,我又输给徐善了。
闻言,姜父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瞬间被引爆,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似的,气的太阳穴都在抖,站起身来,一把扯住姜承领口系着的藏青色领带将他拽了起来,一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用了极重的力道。
姜承被扇的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嘴里瞬间漫起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儿。
姜父阴沉着脸,怒骂:没用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丢了多少脸!
就是因为你总是输给徐善那个贱丫头,徐秘书长才会在我面前那样嚣张。
姜父暴怒,抬手拎起茶几上徐善送过来的钢制棒球棍,看向姜承,厉声道:知道为什么徐善那个贱丫头总是搞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来挑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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