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日子虽说过得去,可两村也并非没有龃龉也偶有摩擦。
争执由抢夺溧水而起。
溧水改道将村子一分为二之后,有年遇上大旱,两村境内所有的河流干涸,就只剩溧水还有些许水源,供养两村过活的溧水有多重要世代耕耘的村民心里自然清楚,溧水水面降低,以往灌溉两岸田地都有余的溧水如今供养一村都难,为了活命,两村百姓便这样吵了起来,就算来年暴雨溧水又恢复了以往生机,可这习惯还是延续了下来,一个说溧水先从我村头过,一个说溧水边上我地最多,经常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争得那叫面红耳赤,若遇上脾气冲的还可能放下活拎起锄头站在田埂上扯着嗓子跟你嚷嚷。
两村人争了几十年也没吵明白,这吵架就成了两村的风俗。
这趣事连带着附近村落都有所耳闻,回回两位村长去里正那议事,遇上同僚偶还被耍笑一番。
周行川听完后也不由得笑了声:“倒是有趣。”
“有趣什么?那些人斗嘴可不管你老弱妇孺,惹到了通通一顿骂。”
谁知周行川笑的更欢:“你也吵?”
徐风来危险地眯起了眼:“阿靓,你今日话有点多。”
周行川便把皂纱放了下来。
徐风来道:“掀起来,一会踏错了掉下山去可没第二条命。”
周行川又把皂纱掀了起来。
第20章
其实徐风来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与他相处一段时日的周行川早已知晓。
两人一路走一路拌,竟也不知不觉到了溧水县城外的小道。
这座小城屹立于山林之间,道路上人头攒动比肩擦踵。
进了县城,人来人往,路两边支着摊子卖东西,摊主尽情吆喝顾客大胆还价。
再往里走一点,商铺林立,鳞次栉比排列有序。
酒馆外幌子飘荡,茶馆内说书先生一回更比一回精彩,掌声不断。
热热闹闹中,徐风来侧身对周行川道:“先去医馆。”
此时周行川已经把皂纱放下,闻言点点头。
徐风来便带他去相熟的医馆。
到了医馆,徐风来进去,周行川在外边等。
接货的是个两鬓发白的老大夫,与徐风来交易数年早已熟悉,见他上门先寒暄几句,其次才说:“今年黄铃花涨了一文钱。”
这对徐风来来说是个好消息:“那可赶巧,今年黄铃花也比去年好。”
“我让人称量。”老大夫随手招来一个药童,指使他去拿杆秤来。
徐风来把用布袋装着的黄铃花从背篓里提出来,一会后药童出来,用秤钩扣住布袋称量。
“一共七十三斤半。”
称完之后药童报了个数,之后一手提着布袋,一手提着秤进了后院。
过了会又出来,说:“布袋正好五两重。”说完把布袋还给了徐风来。
老大夫说:“就按八百八十文算吧。”
徐风来笑道:“多谢李大夫。”
李大夫摆摆手,亲自点了钱数给他。
八百八十文结的铜板,多且重,徐风来用布袋裹好装进背篓里,与李大夫告别后离开了医馆。
周行川就在门侧边等着,见他出来迎了上去。
徐风来看见他,说:“再去买些杂物就回。”
周行川本就是跟着他出来走走,自是他说什么就什么。
去粮油店打了两斤醋,还买了些盐和其他,徐风来见铺子里的红糖品相好,又掏钱买了一斤,徐母身体不好多吃红糖于她有益。
周行川一路跟着他,见他连花一文钱都算的仔仔细细,不解的同时也再次知道老百姓的日子并没有这么容易。
买好东西就该回了,徐风来想着他难得出来一次,身上也有徐父给的些许银钱,便问他:“你买不买?”
周行川并没有什么想买的,他从小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对平常人家或许难得的东西在他眼里都不过如此,可看着身边的徐风来,再想到他花钱的样子,在路过一位卖糖糕的大哥时,周行川停下脚步,冲摊主道:“来一碗。”
大哥见是戴着帷帽看不清面目但气质矜贵的男子,不敢多疑,唉了声,赶紧打了一碗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