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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之后徐父要去下巧村开工,一早就用过早饭背着工具出门。
徐风来也准备去溧水县一趟。
他把黄玲花干留了几斤自己吃,剩下的全装好放进背篓带去医馆卖掉。
都收拾好了出来还不见假亲戚的影子,站在院子里喊了两声,一会后屋门被打开,周行川走了出来。
徐风来看着他,总觉得今日的他看起来不太一样。
他认真瞧了好一会,终于确定是不太一样,往日半披半束的头发尽数绑起,直直缀在脑后,如鹄般修长的脖颈蔓延而下,却被锦衣的领口遮挡住,只留下一段令人遐想的白。
徐风来盯着那段白看了许久,等周行川走到面前还没回过神。
“来宝?”
徐风来被他一叫回过神,又察觉他的称呼:“不许叫我来宝。”
周行川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徐风来也看他,但两人视线一旦碰上,他又不自在地挪开:“去溧水县而已你也要梳妆打扮?”
“...”这难道不是礼仪?
徐风来又道:“况且你能在溧水县露脸?”
“...”周行川没办法:“可有帷帽?”
徐风来抿住要扬起的唇,回去徐母屋里翻了一顶出来:“我娘的。”
周行川接过来戴上。
白色皂纱长至颈部可以将整个面容隐去,只能看到一段垂落在身后的乌发。
徐风来很满意,他点点头:“走吧。”
两人出了家门,徐风来领着他从屋后穿过竹林爬桃山。
从上巧村去溧水县有三条路。
一条是坐船沿着溧水而上;一条是从村口,搭牛车或者驴车前去;再一条就是徐风来家后面的那片竹林,从那上桃山,翻过桃山后再走半时辰小道就到了。
周行川在后面,他双手挑起眼前的皂纱别好,垂目正巧望见徐风来做了遮掩的耳后。
“你的花印...”
“我时常一个人出门,为了避免麻烦会做些伪装。”
很成功,如若不是知道他哥儿的身份只怕被骗了去。
桃山上,被春雨淋打过的桃树落了一地的花红,而桃叶却更加翠绿。
周行川见过它最美的时候,若换了以前,此情此景可能引来他吟诗一首,今日他却担忧:“前几日的雨对桃树可有影响?”
走前边的徐风来有些诧异他的问话,但还是答道:“四时变换、晴阴雨雪都有妙处,并不碍事。”
那他就放心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也走到了桃山最高处,再往前就是下坡了。
周行川又看到了另外一片景色。
就见一川绿水穿着青翠的两处山崖而过,而平静的河面上荡着几艘小船,上头皆有戴斗笠的渔夫伫立,或是撒网;或是垂钓。
周行川又问:“那是村里的渔夫?”
徐风来也往下看了眼,想了想:“今日是双日,那是下巧村的。”
“下巧村?”周行川朝远处眺望,果然在河对岸看到一处村庄的影子。
徐风来抬起手,往前一指又往后一指:“这一段到那一段属于上下巧村的范围,两村约好各村每月只能捕捞十日,单日是上巧村,双日是下巧村,剩下十日让溧水休养生息。”
“他们都答应?”
“自是有不愿的人,只是上下巧村斗了几十年,盯对方跟盯贼似的,双方想耍赖也不成。”
“斗什么?”
徐风来见他感兴趣,加上也确实无聊,便把上下巧村的历史说与他听。
原来上下巧村是溧水县本就有的村落,因数十年前战乱致使人口凋零,后来北方的难民往南迁,在两地落了户才又把村子给壮大了,到如今两村已各有近百户人家。
时光流逝,今已太平盛世,两村百姓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