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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李小山的电话,汪江玥激动的心情平息了不少,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李小山对于她们母女来已经成了一个符号。如今,他真要回来了,所有正常的秩序都会被打乱的。还有那个一直养在老家的孩子,无论是接受还是不接受,他都是李小山的骨肉。孩子也不能老是让婆婆给带,如果累出了毛病,其他几个兄弟都不会答应的,还有公公。
一天所有的好心情都被李小山的电话破坏了,汪江玥躺在床上,望着屋顶的天花板,回想李小山电话中的话语,想必他已经厌烦了一个人独自在外的生活,而且他肯定放心不下自己的母亲和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他是一个孝顺的人,不可能让自已的老母亲一直替自己带孩子。可是,如果他回来了,那孩子怎么办?越想越头疼,她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上班,汪江玥把两个卡上的钱都取出来在银行存成定期存折,她觉得那样比较保险。银行的业务员看她一次竟然存那么多钱,态度特别热情。又有好几个业务员围上前来,向她推销各种保险。汪江玥笑着对她们说:这个就不必了,我家孩子她爸就是保险公司的经理。
她们便不再言语了。
又到了年底慰问困难职工的时候,汪江玥被派到一个小组,她主动要求去丹县慰问困难职工,她想顺便去看一下她二叔,再顺便把公婆接到渭高家里来。她在那个问题上思考了很久,李小山有错,但他的错不能让他的父母来承担。眼下里,自己的经济状况已经有了很大改观,给老人尽孝也是儿媳的本分。
到丹县的时候是中午,她提前给她二叔打了电话,又特地带了一些东西给他。二叔已经在开发区盖了别墅,两千多平方米复式的别墅,里面装修一新,家具也是上等的材质。
她二婶做了她最喜欢吃的饭菜。汪江玥笑着对她二叔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幢别墅是张成刚那幅画赚来的。
她二叔说:你这孩子,可不敢乱说。君子发财,取之有道。你不是不知道吧?再说了,二叔也没有亏待你,我们叫各得其所,对吧?
汪江玥避而不答。
你是专门来看二叔的?
不是,我公差顺便来看看你,主要是想看你这些年发达成什么样子了?我早听我爸你在开发区盖了别墅,你现在都是我们汪家重量级的人物了。我也有好长时间没见二婶了。
离开的时候,她二叔又带了一大堆东西给她让她捎给她父亲,还说了一些关于张新树和明辉之间的事,他说对汪江玥父亲一家人,他是心存愧疚的,如果不是他从中间介绍的话,明辉也不会认识张新树,自然也不会出事。他说得老泪纵横,倒让汪江玥有些感动。二叔是在真诚地向她表白。尽管他发了财,但是他也明显地衰老了。
晚上,慰问组的人员在县城就住。汪江玥让司机将车开到老家,她已经提前给婆婆公公打过电话,让他们收拾好需要的东西,等着她去接他们。那孩子长得很漂亮,皮肤雪白,额头和李小山长得很象。他一点也不认生,婆婆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顺便把孩子送到汪江玥的怀里,孩子笑着用手摸她的衣服和她的脸。她心情复杂,看着他一张天真无邪的脸,不知要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你都得面对,毕竟孩子无辜的,即使自己没有义务,却也不能让老人去尽义务吧。
婆婆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家常饭菜——酸菜面。酸菜面是农村人招待客人最常见的饭,汪江玥以前偶尔回家,就要婆婆给做一次,既开胃又可口。汪江玥和司机每人吃了一碗,还觉得不够。婆婆笑着说:等到了你那里,喜欢吃的话,我天天做给你吃。司机一边吃一边夸赞好吃,说自己长这么大吃的最好的一顿。他也是个极会讨人喜欢的人,说得婆婆满心欢喜。汪江玥把锅碗收拾了,又细心地将筷子封存起来,做好了长期不用的准备。汪江玥看得出来,公婆心情不错,自从车在门家口停下后,他们始终都面带微笑,极力想要掩饰内心的欢喜。其实自从汪江玥将那个婴儿送到他们身边,他们一直都是很高兴的,重男轻女的观念在他们的思想中根深蒂固,只是他们努力在她面前表现出无所谓,是为了不引起她内心的不快。
婆婆原本出身大家,在家里排行老大。娘家原来是地主,家境殷实。她从小就接受过良好的教育,高中文化程度。曾经当过村办老师,李小山小时候就在她母亲任教的小学上过学。她中等个子,皮肤白晰,大大的眼睛,衣着得体,通体上下看不出一点乡下人的痕迹。她在县医院妇产科实习过,当村赤脚医生多年,是一个有文化有涵养的人。汪江玥特别欣赏她的为人处事,也尊敬她,甚至引她为知己。婆媳两人交集不多,但却有一个共同点,就争强好胜。公公常年在外工作,几个儿子都各奔东西。她硬是一个人在家里,盖起了一座大房子,将家里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自从大儿子李小山有了这个儿子,她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敏感,两人之间有了隔阂。因为李小山对汪江玥的不忠不义,让她对儿媳有了愧疚感,但同时,她对于那个孩子突然降临感到万分惊喜,隔代亲占了上风。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枝繁叶茂,儿女双全。她以前作赤脚医生的时候,配合村计生干部为好多女人做过人流。这使她一直内心不安,吃斋念佛,想要减轻自已的罪孽。她自己生了三个儿子,养了一个,一直希望有个女儿,却始终不能如愿。到了第四个孩子,计划生育开始严抓,丈夫又是党员干部,只好去做了人流,最后一个孩子竟然是个女儿,让她痛不欲生。她自叹一生都与女儿无缘,对待每个儿媳都以待女之心待之。
收拾好了东西,锁上房门,他们上了路。车子在盘山公路上行驶,孩子安静地坐着,用手紧紧地抓住奶奶的衣襟,生怕把自己摔了。汪江玥坐在副驾座上,从反光镜中看到坐在后排的公公婆婆的一举一动,深感他们对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一路上,婆婆始终抱着孩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唠叨。公公是一个言语极短的人,话很少。在不多的交谈中,汪江玥对她婆婆的敬佩更加一筹。她始终没有提及孩子,只是告诉她一些亲戚朋友的家事和村子里的一些变化。
房子是临走前就定好了的,标准间,汪江玥安顿他们住下。汪江玥告诉他们,自己晚上不回去住,已经联系了一位多年不见的同学。
那位同学在县财政局工作,叫丹青。是汪江玥在县上上初中时的同学。她后来上了师专,毕业后没有进教育系统工作,而是进了财政局。她的工作是通过婚姻作为交换,双方父亲以婚姻为条件,她才得以进了财政局工作。对方人品极差,年纪轻轻喜欢留胡须,成为县城的另类。丹青深以为恶,却也无奈,为了换取一份自己期待的工作,只能用自己用作为筹码。
', '>')('丹青在家里等她已经多时,她将丈夫支到父母家中居住。她还没有生孩子,她说不是不想要,是不能要。她每天看见他脸上的胡须就想吐,夫妻生活也是勉强而为之。谈及各自的婚姻,两个人都是满腹牢骚。汪江玥没有将李小山在外面不仅有女人还生了孩子的事告诉她,即使是最好的同学朋友,还是要顾及到自己的颜面。
汪江玥在街上时特意买了一些零食,以备两个人聊天时吃。丹青也准备了一些,她还能记得汪江玥上学时候最喜欢吃瓜子。因为是冬天,水果不多,她就买了一些香蕉。两人边吃边聊,聊起上学时的往事,又说又笑。她翻出自己的相册,找到当年学校毕业时的合影,看到那时候青春年少的模样,感慨不已。
丹青没有孩子,汪江玥也不提孩子。在闲聊中,汪江玥问她:时下这个社会都流行对婚姻不忠,你到现在都没要孩子,是不是也想随波逐流?
丹青微微一笑,不想回答,但还是说:你是知道我的人品的,但是我家那位太让人不爽了。
言下之意,真有?
她笑了一下,反问她:你呢?你在大城市,如今又是科级干部,整天在人尖子堆里钻,你自己也应该有些风流韵事吧?
汪江玥见她不肯说,也不勉强。边嗑瓜子,边说:我可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那类人。
别骗我了,就你这身行头,凭你那点工资,恐怕也不行吧?
丹青也是嘴巴不饶人的:对了,听咱同学说,你二叔是文物局局长。
汪江玥一惊:你是查户口的?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县城就这么大,政府部门也不多,平时开会什么的,大家见几次面就熟悉了。一来二去,几个大一些的局级领导的底细大家都了如指掌。
是不是关于我二叔的传言也不少?这两年他也是春风得意。
你二叔在开发区新建的别墅在县各大局领导中间传言比较多,听说光厨房一大套厨具就值上万元,很豪华,但也很刺眼。
当然了,不仅如此,有关他的绯闻也不少。
不可能吧,我二叔可是一本正经的男人。
快别说那个了,我有个女同学在文物局,她都成了你二叔的二奶了。
汪江玥脸上便挂不住:他都那么大年纪了,还干这个?
你不是说过吗?这是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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