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传来错落有致的刀剑碰撞声,还时不时地听到李二愤怒的嘶吼。
还有风雪的呼呼声……
眩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周围的一切声音都逐渐变得模糊。
尽管努力想保持清醒,但李文柏还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慢慢地闭上了眼。
而原本正和黑衣刺客斗得势均力敌的李二,一见李文柏闭上了眼,还以为自家大人死了,顿时双眼通红,一声悲鸣过后,完全放弃了防守,手法招式变得更加凌厉霸道,打得黑衣刺客节节败退。
……
……
当李文柏再次回复意识,缓缓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了。
他眼睛转了转,环视了一圈。
这是他自己的房间,他自己的床。
他摸了摸脖子,发现脖子已经被包扎好,裹了厚厚一层白布。他好像还闻到了草药的刺鼻气味。
看来,自己还真是命大!李文柏自嘲地笑了笑。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李文柏听得出,是李二和李成的声音。
李成在怪罪李二为什么没保护好大人,为什么不多带几个人过去。
而李二则在痛苦自责,不停喊着对不起大人。
李文柏笑了笑,有些感动。他甚至能想象到,李成那种生气和愤怒的脸,还有李二那壮硕如铁塔的身躯低着头懊悔认错的可怜模样。
他此刻没法大声说话,怕拉扯到脖子上的伤口,于是使劲拍了拍床沿。
门外的吵闹声瞬间停了下来,然后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脸紧张的李成和满脸懊悔的李二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钱楷。钱楷这老家伙的脸上也挂着关切之色。
少主,您……您现在感觉如何?李成见到李文柏已经醒来,忙快步走到床边,满脸着急地问道。
无妨。李文柏摆了摆手,若不是李二反应快,及时把本官推开,只怕本官如今已是身首异处了。
听李文柏这么说,李成的脸色才放轻松了些。
这时,李二突然跪了下来,泣不成声,大人……贺老夫人派遣属下来护卫大人周全,如今……如今属下不仅没能保护住大人,还……还让那贼人跑了……属下……属下愧对贺老夫人,愧对大人的信任!
李二还是穿着那身便服,只是那身便服上已经多了好几道剑痕,尤其是左手手臂之上,赫然一道血痕浮于其上,尽管已经经过包扎,但依旧触目惊心。
看到这一幕,李文柏很是感动,只觉得有一股热流,在胸间回荡。
李二,你错了。李文柏看着眼前这个跪倒在地的汉子,正色道: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从你成为本官的贴身护卫的那一天起,本官就已经把身家性命,都交付于你!而这次的生死之劫,让本官明白,本官当初的决定,没有错!有你在侧,本官再无忧矣!
一番陈词,让在场的几人都无语凝噎。
李成叹了口气,看向李二眼神中的责怪,消去了不少。
钱楷的老脸也是颇为动容,看向李文柏的眼神,变得更加尊崇。
而李二,在感动之余,却是更加自责,痛哭流涕道:大人……属下……感谢大人不计较属下的过失……
行了行了!见李二扯着大嗓门跟个哭丧的似的,李文柏佯装不喜,呵斥道:你又不是什么天下第一剑客,遇到今日之强敌,能救下本官,本官就知足了!本官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来不急呢,又岂会责怪于你?
好了,起来吧!一个上过战场杀过匈奴人的军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还不快起来!
是……是……李二唯唯诺诺地站起身,看着李文柏说话都轻声轻气的,担忧地问道:大人,您这脖子……还好吗?
李文柏摸了摸脖子上的布条,没有伤到气脉,养个十来日,应该就无碍了。若非当时你将本官推开,只怕那刺客手中的剑,已是直插本官咽喉了!
即便是现在,李文柏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也是一阵后怕。
无论是刺杀时机,还是剑术,那个刺客,都是专业的!
想到这,他对李二更加感激了。没有李二,只怕他便要死在交合这个穷乡僻壤了。
李二的脸上也露出了严肃之色,点点头,那个刺客,非同一般,招式路数很杂,却招招狠辣,动辄伤人要害!属下和他交手数十招,竟丝毫占不到便宜!若非属下最后拼了命要留下他,只怕他不会甘心遁走!
连李二都拿不下他?李文柏闻言心中一惊,李二的功夫他是知道的,要是连李二都拿不下那个刺客,那么整个县衙,也就没人能在那个刺客的手里占到便宜了。
想不到小小一个交合县,竟有如此人物!
似乎不想李文柏太担心,李二解释道:其实那刺客的功夫并不深厚,只是他的招式阴损,全是为杀人而练,属下只会军伍中的拳术和枪械套路,故而敌对时,受到克制。
而且那刺客被属下逼退时,腹部和背部都曾挨过一刀,一个月内想再出手,是断没有可能了!
李二刚说完,一旁的李成转了转眼睛,建议道:既如此,不如咱们在全县通缉那个刺客!现如今才过了几个时辰,那个刺客负了伤,外面又下了雪,短时间必然无法离开交合,定能查到刺客的踪迹!
李文柏却是笑了笑,摆了摆手,抓刺客?没有意义。
少主,这……
李文柏反问李成,你觉得,在交合县,谁有理由刺杀本官?谁又有这个胆子刺杀本官?
李成愣了愣,眼睛一亮,施五!
不错!李文柏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看了看李成,说道:既然是施五派的刺客,凭施五的性格和谨慎,你觉得,他会让本官抓到刺客吗?一个刺客可不比两千多个壮丁,真要躲在那个小角落,又是施五的地盘,给你一整年的时间,你也抓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