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柜子找出一条干净的大浴巾,仔细剪掉容易划伤皮肤的标签,拿着走出去。卫生间门对着一幅十五世纪的荷兰油画,右转是昏黄的走廊,壁纸上缠着繁复的花纹,冬青叶,橡树叶,针垫花,蔓延到拐角,能看到徐意丛歪歪斜斜地把脑袋搭在沙发扶手上,无忧无虑地合着眼睛。一盏落地灯投下一小束光柱,照在她的眉眼上,沾着雨水的鼻尖,舒展的眉,还有被光色映成暖橙色的眼皮,如果靠得够近,可以看得到皮下毛细血管的纹路,还有睫毛细微的颤动。
他知道她不是紧张。她只是睡着了。
徐意丛是真的困了,她坐在地毯上,往后一靠,就碰到了柔软的沙发,立刻坐直,以防自己睡着。过了几秒,人类挤暖和的本能促使她往后挪了挪,她心想:我就靠一靠。我绝对不睡觉。
但脑袋碰到沙发扶手,接下去发生的一连串事故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她不仅靠着沙发一闭眼睛,还十分有安全感地连自己被挪了个地方都不知道,好在睡着的时候只是黄昏刚落幕时分,她睡了一觉再被电话惊醒,看看墙上的挂钟,也才到晚上十点半。
金苏苏问她:在学校?又要春蚕到死丝方尽吗?
床头的小灯开着,她掀开被子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套鹅黄色小白点的睡衣,乖巧规矩。再下床观瞻一圈卧室,东西都摆得齐整而不人性化,卫生间的地上一滴水一根头发都没有,显然是间客房。
最俗套的事情她做了,最俗套的情节也就发生了。她回答金苏苏:我没在学校。我在徐桓司家。我今晚不回去了。
金苏苏每天看她倒追,刚开始还骂她给自己找不痛快,但过了几天,发现徐意丛的倒追画风独特,看起来卑微,实际上尊贵,她在打击报复徐桓司这件事上其乐无穷,所以金苏苏恨不得带她去烧香,让她速战速决讨还情债。但她也真没想到倒追这么简单,……你也太会钓男人了吧?这是天赋吗?那个时候我还报了恋爱培训班呢,白花了好多钱,金闻斐光看银行卡流水,还以为我被传销组织骗了,可是你怎么随便追追就在人家家里住下了?
徐意丛嘿嘿一笑,哪里哪里,革命尚未成功。
金苏苏嗤之以鼻,厚脸皮追讨厌鬼,徐意丛,你们俩简直天生一对。
徐意丛想说借她吉言,话到口边拐了弯,你不厚脸皮,你脸皮最薄了,你叔叔每次来,你都带他逛教堂和珠宝店,暗示得特别不明显。
金苏苏立刻换了一副腔调,哎呀你讨厌!
徐意丛心满意足地把自己塞回被子里,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窗外的雨还在下,她艰难地爬起来洗漱,差点刷着牙睡着,好在有人敲门,硬生生把她敲醒。她打开门,还刷着牙,没说话。
门外的徐桓司穿着t恤牛仔裤,像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一样,看样子是刚出门回来。他和刷着牙的徐意丛面对面沉默了一会,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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