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身上里里外外都像是被拆卸过一回,容锦满是不适,恨不得睡过去不必再醒。若是困,可以多睡会儿。沈裕像是看出她的心思,顿了顿,又说道,若是有何不适,我叫人去请颜姑娘来。分明他也没歇息多久,可看起来却无倦容,气色甚至比昨日还好了些。像是蛊虫真起了效用。容锦看着他眉目舒朗的模样,心思一歪,莫名想到了从前替新昌街书坊抄书时看到的故事,讲的是美貌的狐狸精靠着吸取书生精气修炼。眼下这境况,她就像是那倒霉的穷书生。容锦向后挪,拉远了与沈裕之间的距离,一直到脊背抵着墙壁,这才迟疑着地摇了摇头。沈裕看出她的抵触,没再开口,目光移回了手中的书上。终归不能一直缩着。容锦缓了好一会儿,掀开那层薄薄的蚕丝衾,强忍着腰间的酸疼起身。穿的是昨夜沐浴后换的中衣,鹅黄的杭绸轻薄柔顺,只是穿在她身上显得宽大了些。一抬手,衣袖沿着纤细的小臂滑下,露出腕上淡青的指痕,在白瓷的肌肤上格外惹眼。容锦看得一怔,脑中霎时回忆起昨夜的片段。沈裕实在是不讲道理,仅有的些许理智,怕是只够他避开她那只种蛊后有伤的手,其他是半点没留情。容锦下意识摸了摸脖颈,虽没照镜,但知道此处八成也留了痕迹。沈裕看着书,余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见此,颇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声,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恰好苏婆婆与颜青漪一道过来,打破了这又尴尬又暧昧的气氛。你手上有伤,让舒兰来伺候吧。苏婆婆拦下自个儿穿衣的容锦。颜青漪顺势拉过她那只完好的手,诊了脉,叮嘱道:给你开的药按时喝,腕上的伤处别沾水,也别用力,其他便没什么了。容锦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由舒兰替自己系着衣带,轻声应下。看过容锦,颜青漪又去看沈裕的状况。沈裕的病情复杂得多,她不敢掉以轻心,端详好一会儿,记下沈裕的各种情况,这才说道:眼下性命无虞,至于旁的……再看看吧。在此之前,颜青漪已经说得很清楚,阴阳蛊不是仙丹妙药,用了就立时能好。归根结底,与先前的银针渡穴一样,都不过是权宜之计,暂且维|稳罢了。沈裕心知肚明,道了声谢。颜青漪斟酌着换新药方,为着有几味药的剂量犹豫不决,谁也不敢出声打扰。苏婆婆挽着容锦的小臂,将她领到外间。桌案上摆满了各色饭菜、糕点,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动。苏婆婆甚至亲手盛了碗熬得分外香浓的鸡汤给她,和蔼道:你这身子骨看起来也太单薄了,是得好好养养才行。有什么想吃的,不要见外,只管叫人吩咐厨房去……容锦确实是饿了大半日,水米未进,可如今对着这一桌子美食,却怎么都提不起胃口。她也不好回绝苏婆婆的好意,只能接了过来,一勺一勺慢慢喝着。苏婆婆又道:说来细柳院实在僻静了些,逢上阴雨天,往来多有不便,不如索性搬到听竹轩吧。当初沈裕带容锦回别院,只说是先看管着,苏婆婆又不喜她的来历,索性安排了别院最偏僻的细柳院给她。可眼下再看,还是住得近些才好。容锦捏着瓷勺的手不自觉收紧,指尖泛白,稍稍沉默后答道:此事还是看公子的意思。苏婆婆笑容愈盛:这个自然。从前苏婆婆待她也亲和,但兴许是因昨夜之事的缘故,眼下竟还格外添了些殷勤,倒是叫容锦格外不自在。她知道苏婆婆惦记的是什么,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会分外在意延续血脉……手一颤,勺中的鸡汤洒了。容锦尚未反应过来,一旁候着的舒兰已经拿帕子擦净,漆黑的桌面如铜镜一般,模模糊糊地照出她苍白的脸色。她食不知味,心不在焉地等了许久,一直到颜青漪改好药方,连忙趁此机会跟上,一同离开了听竹轩。怎么心神不宁的,颜青漪看出她的失态,是哪里不舒服?容锦咬着唇,摇了摇头。颜青漪见她不愿说,也没勉强,走出几步后,却又觉着袖口一沉。容锦攥着她的衣袖,似是终于下定决心,极轻地问了句:青漪姐,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不会有身孕?她虽想好了为沈裕种蛊,但并没准备要那个说不准会不会来的孩子。前者是她自己的事,可后者,带来的麻烦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