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那混账接着说:看来父亲大人是不想早些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呢。
顾夫人笑着接过话去:好了,少说两句。来人,将那补汤温上,莫要凉了。
顾霆尉放下筷子,母亲我吃好了,我给她端过去。
待他走了,顾盛远摇摇头:夫人,你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
顾夫人低笑:我瞧着,怎么像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周璃醒来的时候闻到了香味,她动了动,腿间酸涩又隐隐作痛,身上也没有力气。见他一脸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等着,周璃有些羞涩地用被子遮了半张脸,几时了?
刚过巳时。
什么?她匆忙坐起来,你怎的都不叫我!晨起不去向父亲母亲问安多失礼数。
被子滑落至胸前,露出斑驳红痕,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见他一瞬不移地盯着,周璃低头才发现他在看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拉起被子遮住自己。
昨晚是我不好。他问,还疼吗?
不……不疼了。她轻声道。
他知道昨晚有些过分了,她肯定还疼的,顾霆尉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起身去将温热的补汤端了过来。
周璃早就闻到了这香气,一夜折腾,此时她也饿得厉害。
但在榻上用早膳,总归是不太合规矩的。
这是母亲亲手做的,给你补身子。顾霆尉仔细地吹了吹,盛了一勺喂到她唇边。
周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顾霆尉怔了下,我的错我的错,以后夜里我自己去备水,不惊扰任何人。
这下周璃哪里还有吃早膳的心思,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羞得不肯出来,顾霆尉一边笑一边哄,最后干脆把汤碗往旁边一放,也钻进了被窝。
***
阳月初五,周乔回京述职。
皇帝看着递上来的折子,连连点头,芜城剿匪,洛河水患赈灾,荆门换防都办得不错。看来是与新上任的指挥使甚是投缘啊,连这兵马制都改得如此合朕心意。
他看向周慕白:周卿可曾指点一二?
未待周慕白说话,就见周乔一脸不服地站了出来:陛下,大哥从政周乔从军,原也是各司其职,怎的还能相互指点,岂不越了规矩?再说这些小事何需人指点。
皇帝哈哈大笑,又咳了两声:你这孩子,朕不过就是问问,倒是惹你不痛快了?
周慕白侧过头来看了周乔一眼,后者挠挠头,跪地叩首:是周乔失言,请陛下赎罪。
起来,你差事办得好,朕还能罚你不成。听说你在锦州卫练兵,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操练时也不曾歇息片刻,甚是辛苦。如今回来,便好好休息几日。
多谢陛下体恤!
皇帝放下折子,又看了周乔一眼,你这字还得多练练。
朝臣低笑,周乔抿抿唇,为难地应了声是。
练字,还如去练兵呢。
待下一封折子展开,皇帝的笑容便敛了几分。众臣一瞧陛下脸色不对,当即静了下来。皇帝沉默地看了折子许久,才开口道:这么多年了,胡族多事的毛病竟是一点也未改。
新王被杀,旧部夺权,欲兴旧王之志。连日来战火不断,虽未剑指北晋,却也使得我胡疆百姓遭受池鱼之灾,诸卿以为,该当如何?
静默片刻后,便有大臣站了出来。
陛下,胡族势力盘根错节,眼下他们内乱,正是我北晋一举进攻的好机会,若是由着他们喘过气来再突然发兵,定然于我北晋无益!
陛下,臣附议!胡族新王虽残暴,可这些年有顾太尉与燕林军弹压,他表面蛮横实则顺从,这才有了胡疆的太平。而那旧王阿穹,却是咬人的狗不叫,势必不能让其旧部复权,重蹈当日护国将军之覆辙!
此言一出,周乔面色一沉,大人此言何意?你的意思是我父亲不敌胡族旧王?北晋的黑鹰军亦敌不过胡族兵马才致全军覆没?我倒不知胡疆多年来的太平是因胡族相让北晋,而非因为七年前那场血战致其胆颤畏惧得来的!
那人肥硕的身子站了出来,当着群臣的面朝着周乔行了一礼:小将军息怒,老臣所言——
蔡大人,你身居三品,又是历经两朝的老臣了,如何能行这般大礼?旁边立刻有人出声。
周乔冷哼一声:两位大人在京城养得肥头大耳,想必是吃得同一头猪,说话出气都是一个鼻孔!什么时候文官也能置喙沙场之事了?真是笑话,给你们柄枪你们拿得动么?!
你——
周乔。此时周慕白淡然出声,朝堂之上本就没有中郎将谏言的规矩,陛下开恩,却不是由着你如此放肆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倒将朝中目光尽数归拢到周乔身上,若说规矩,朝堂上为了国事争论是常有的事,算不上坏了什么规矩。
真要论规矩,周乔如今的身份倒是很不合规矩。
即便以先前的燕林军中郎将论之,这朝堂之上也没有她该站的地方。更别提如今她以不属燕林军中人,手握黑鹰军却没有封号官阶,却又接连两次在朝堂陛下面前领了差事,细细想来的确不妥。
好了,这怎的还吵起来了?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们各自归位,转而看向顾盛远:顾卿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顾盛远躬身行了一礼,凛然道:陛下,臣以为该当出兵,返回胡疆震慑胡族。
好!朕亦有此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