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正是辅国大将军出征的日子。
天还没亮,家中的仆人就已经开始忙碌,又是烧水又是做早饭,图舍儿他们更是早早起身,过来服侍宇文晔他们起床洗漱,等到用过早饭,便该为将军着甲。
这一次,是商如意亲自动手。
宇文晔之前在军中所着都是普通的皮甲,升任辅国大将军之后才得了一套明光铁甲,有几十斤重,常人只拿在手上都觉得累,而他更要身着这样的重甲行动,甚至上阵杀敌,商如意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但又好像,有些体会。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脸颊发热,只能低着头尽量不让人看出来,只是,当她吃力的将沉重的胸甲为他穿上后,还是忍不住出了一头的汗,身上的酸软甚至让她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宇文晔原本展开双臂立着不动,这时,一伸手扶住了她。
怎么了?
商如意急忙摇头:没,没事。
她转身去拿了笏头带为他系上,虽然铠甲厚重,可他的腰还是很细,一双手合抱还有余,而一贴近他柔韧有力的腰,一些不该回想的记忆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
这一次,商如意的脸是真的有些发红了。
就在她还要去取覆履的时候,宇文晔一把拉住了她,不让她动,商如意微微挣扎了一下,轻声道:干什么?
宇文晔低头看着她有些发红的脸,嘴角微微勾着,道:累了就直说。
……
你去休息,让他们来给我穿。
商如意的脸烫得厉害,其实这个时候,她的确很累,昨夜几乎一直折腾到天亮,还没睡一会儿就到了该出发的时候,宇文晔倒是精神奕奕,还安抚她让她多睡一会儿,但她哪里有那个脸,强打起精神起来服侍他穿衣洗漱,也免得让家下人看笑话。
不过这個时候,腰已经软得有些不听使唤了,幸好长菀也算机灵,忙上前道:这鞋子不好穿,还是奴婢来吧。
说完,取过覆履来为宇文晔穿上。
商如意便坐到一旁,借着烛光打量着这个身着重甲,英武非常的男人。
对于男子的甲胄,她其实并不陌生,小时候就常在家中抚摸父亲挂在书房内那身沉重的铠甲,对她来说,那仿佛是能抵御世间一切刀枪剑戟,让自己的亲人不受伤害的神奇的衣衫。但现在,年岁已涨,她也渐渐明白,这世间的伤害,有的时候,未必来自刀枪剑戟。
但不论如何,她还是希望,希望那铠甲能为宇文晔抵挡住所有的伤害。
不一会儿,整套铠甲已经穿好了。
宇文晔抖了抖肩膀,身上一切都还顺服,然后回头看向商如意,微笑着道:怎么样,还能去送我吗?
商如意瞪了他一眼,起身道:走吧。
于是,他们出了房间,走到大门外,穆先已经带着十几个亲兵在那里等候,天还没亮的时候他们已经去城外清点了兵马,然后再回到宇文府,只等宇文晔准备完全便可以出发。只是这一次,他们身边还跟着一辆马车,是特地为商如意准备的。
她原本想骑马,但一路走出来,不仅腰又酸又痛,甚至两条腿也软得跟泡了汤似得,甚至在登上马车的时候,脚还软了一下,险些跌下来。
幸好,宇文晔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了她。
商如意回头,对上他含笑的双眼,只觉得脸上烧得滚烫,幸好外面天色还暗,门口的灯笼也不足以照亮她通红的脸,立刻转身钻进车厢去了。
宇文晔微笑着为她合上车门,这才翻身上了马。
一行人策马离开了宇文府,朝着城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天也还没亮,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一些彻夜经营的酒楼还亮着灯,放眼望去,如同在城中点缀了几处光点,可越是这样,越是显得整个东都城更加的黑暗。
他们一路畅行,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城门。商如意撩开窗帘看向前方,城门已开,可城门外,仍旧是黑蒙蒙的夜色,当他们慢慢走过去的时候,就好像走进黑暗里似得。
她忍不住心里有些发沉。
而这时,几个士兵拦在了他们前方的城门口。
宇文晔立刻勒住缰绳,低头看着他们。他身着铠甲,哪怕手上没有刀剑,也自有一股武人的气息从骨子里透出来,一旦有丝毫的不悦,那种气息立刻化作一种慑人的杀意,令人心里发寒。
那几个士兵都不敢吱声,倒是一旁走出了一个提着灯笼的人来,笑呵呵的对着宇文晔行了个礼:大将军。
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在城门口阻拦他们的那个副将。
宇文晔不动声色的道:你拦我做什么?
那副将笑道:听闻大将军今日领军出征,特来相送。
宇文晔道:不劳,请让开。
可那副将仍然站在路中央,宇文晔的眉头慢慢拧了起来。
那副将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急忙陪笑道:我等不敢阻拦大将军,只是,大将军应该知晓军中的规矩,出征,是不能有家眷,尤其是女子随行的。
说完,他的目光落到了宇文晔身后的马车上。
宇文晔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这是我的夫人,她来送我,有何不可?
那副将陪笑道:送到城门口,也就罢了。
……
大将军,我等——也是依律行事,还请大将军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