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本能的,商如意摇了摇头。
江太后温柔的看着她,道:那,你怪谁?
商如意道:我谁也不怪。
江太后道:可是,我看得出来,你在难受。
……
我很抱歉让你难受了,但,我是个母亲,我必须保护自己的女儿。
……!
商如意微微一怔。
她并不怪江太后的自私,甚至,她能想象得到,如果自己处在她的位置上,也不会对女儿的情敌太客气,她甚至不能保证自己能像过去的她那样,温柔和善的对待自己。
人,就是人,自私是本能。
这个世上,总是公平的。
他,看了多久了?
难道,从江太后离开,他就一直看着自己?又为什么不说话呢?
一时间,她的思绪也有些乱了,明明已经走近了偏殿的大门,却在这一刻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好像阻隔在了她的面前,而宇文晔,也固执的站在大门外,一动不动,眼瞳乌黑的看着她。
宇文晔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声,然后道:我已经让人在宫门处等候,护送你们去延春宫。行李——
商如意不由得一愣——
她本是大业王朝最尊贵的女子,身边的,也是大业王朝至高无上的皇帝,可是现在,他们离开皇宫,却什么都带不走,如同在这繁华热闹的人世间走一遭,最终离去,只拢两袖清风。
我虽不能回应她,但今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记得今日,也会护住她,和太后。
看着她的微笑,虽然宇文晔满腹心事,此刻也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头,从小到大,他的心中最想要守护的,就是眼前这个温柔刻骨,却也把寂寞刻进骨子里的女人,虽然到现在,很多事情已经变了,但曾经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话音刚落,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但并不是一个人的,而是无数人,从不远处的太极殿中走了出来,两个人几乎立刻屏住了呼吸,江太后也抬起头来,看向了偏殿的大门。
然后,慢慢的走向了偏殿。
……
我送太后出宫。
所以,今后的路——
如意,有的时候,你得说出来。
可旁人听来,却有无尽的凄凉。
宇文晔沉默了许久,久到下意识屏住呼吸的商如意都快要窒息的时候,才听见他沉声应道:是。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直到从那一片混乱的,无序的脚步声中分辨出那一个人的,仿佛还在太极殿的门口停留了片刻,与人低声说了什么,才转过身来。
……
……
人世间的荒唐和苍凉,尽现于此。
江太后默默的摇了摇头。
留下的,只有他们。
也全无利用。
最后,她看到江太后抬起头来,那双温柔的眼睛里映出了大门外照进来的阳光,和阳光中那个高大的影子,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却像针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
宇文晔打断了她的话,可他没有立刻再说什么,而是抬起头来,深深的往大殿内看了一眼。虽然只是无声的一眼,但即便商如意背对着他,也感到后背一阵发麻,好像那目光快要刺穿她的身体一般。
凤臣。
还有,若胭——
我想要看到的风景,怕是看不到了,但我希望,你能缔造出来。莫要辜负了这片江山。
江太后对着他微微一笑,安抚似得道:我没事。
商如意的心,也有些空荡荡的。
所以,直到江太后这句话一出口,才让商如意蓦地回过神来,她也才意识到——自己,在难受。
说着,她又淡淡一笑,道:我们,带不走什么了。
他和他,不一样。
……
这个字,也激起了江太后眼中一丝苦笑的涟漪。
她的确为自己的一双儿女找到了一个最坚实的庇护,国破家亡至此,楚若胭能得到这些东西,也就注定,她没办法得到另一些东西。
她对你……我不能请求你接受她,但我希望,你能善待她。
她曾经介意过这段感情,但现在,却愿意给这段感情一个完美一些,或者说,至少安静一些的结局。
于是,她慢慢的站起身来,只见宇文晔仍然站在偏殿的门口,但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看向大殿外,那应该能目送江太后的背影最后一程的地方,反倒定定的,看着自己。
宇文晔也沉默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劝慰,也没有主动说什么,似乎在这一刻,他更能体会江太后那种宁肯什么都不带走,也要带走一个完整的儿子,留下一个收庇佑的女儿的心意,于是轻声道:我明白了。
她明白,宇文晔应的,是责任。
可我刚刚告诉你了,你们,跟我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