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衾疲惫道:现在你跟我就再也没有半句实话了吗?
靳炎没想到他竟然蹦出这么一句,刹那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那个叫扎西的小孩已经被黎檬放走了。他说他是一个柬埔寨走私商的手下,那个叫吉篾的,是东南亚到南方边境的走私物流商。你从缅甸交易翡翠原石,让他们从中缅边境运到南方,作为交换你给他们提供枪支和大量资金,但是一旦发现货不对版,就让他们赔命。
靳炎想说什么,被蒋衾打断了:
你平时养那么多训练有素的手下,每年找各种名目给官场里那些人送钱,满地开花的投资各种电影,越不赚钱你反而投资越多……靳炎,时星娱乐才发展几年,财政不可能那么富裕。我早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我一直不敢去想,骗自己说这只是你做生意太成功。
蒋衾顿了顿,说: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你当初铁了心要做娱乐业,因为这一行能洗钱。
靳炎脸色终于变了。
你当初对我发过誓的,还记得吗?赵承强死的时候。
蒋衾我们明天再说这件事。太晚了你不能熬夜。靳炎立刻上去拉他,结果被蒋衾一把抽回手,力气竟然还非常大。
靳炎瞬间有点心虚,强撑着道:这么晚了不睡觉,提那些事情干什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就怕你老放在心里想着……
你跟我发誓,说以后一定规规矩矩的做生意,哪怕暂时没钱都不要紧,或者哪怕这辈子都没钱也不要紧。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赵承强的事情顶下来么?因为我知道他的事情说不清楚,总要有一个人为他的死买单。你必须是清白的,我可以来承担这一切。
蒋衾深吸一口气,颤抖道:我愿意帮你顶一切罪名,你却走得比我想象得还远。
靳炎嗓子里仿佛堵着硬块,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理智上知道蒋衾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就几乎不能挽回了,但是情感上完全无法接受,充满了绝望和不甘心。
我……我当时就可以自己担下来,你根本没问我的意见,你就直接……
你当时已经傻了,蒋衾冷冷道。
靳炎知道他没有说错。自己现在权势滔天,当年却只是个最多拿刀耍耍横、没见识过真正人命的毛头小子。
当时他完全手足无措,只知道站在那里发抖。如果不是蒋衾,赵承强的死当年就已经东窗事发。
也就是因为那件事,靳炎对蒋衾的认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只觉得自己有义务和责任保护蒋衾,因为他柔弱温文,经不得事;后来却发现蒋衾在面对巨大困境时表现出的强大的决断力,以及压倒性的冷静,连自己都望尘莫及。
蒋衾是那种人:他爱你的时候就全情投入,能为你舍生忘死,命都送掉也绝然不悔;但是当他不爱你了,你为他去死他都完全不稀罕。
靳炎心里的寒意顺着骨髓一点一点爬满全身,只能勉强撑住那口气:……其实我只是想做一番事业,多赚点钱让你过上好日子,下半辈子也不至于后悔……
蒋衾决然打断他:那是你的野心,别拿我做借口!
窗外是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小区路灯在远处连成微渺的光点。夜风无声掠过树梢,偶尔有车辆驶过,发出遥远而模糊的声音。
靳炎几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绝望的站在那里,半晌哑着嗓子说:我爱你,蒋衾,求你别离开我……
那是他多少年来第一次明明白白的说出爱。
蒋衾一动不动的看了他很久,台灯下眼里有水光一闪而过:
……可是靳炎,我怕你。
22、第章 ...
蒋衾彻底搬到了方源家。
实际上他只带了很少一部分行李,这些年靳炎给他添置了太多东西,并不是每一样都用得着。何况有些他一看就知道是走私来的,看了堵心不说,保不准以后还要引来什么麻烦。
方源对他的到来表示了明确的欢迎。不过蒋衾不是女人,不会哭哭啼啼的对人倾诉苦水,只闷在房间里整天抽烟。方源有时看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想东西,拿笔在纸上计算什么,往往算完就直接把纸团起来扔了。
方源上班很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经常陪他喝酒聊天到深夜。
夏天的晚上总是凉爽怡人,有一天方源回家时看见蒋衾光着上身,穿一条牛仔裤,光着脚坐在阳台藤椅上。以三十岁男人的眼光看来他身材保持得相当好,宽肩瘦腰,皮肤白皙,不像方源自己一样肌肉分明,但是骨肉均亭且腰背板直,双腿特别结实修长。方源视线多停驻了几秒,心想现在肌肉男不吃香了,这样才是小姑娘们追捧的那种类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