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采绕过插屏,只见一张铺着红绸布的大圆桌,上面摆满了菜肴,却是全鱼宴。
大大的窗户,四扇雕花槅扇大敞,光线照射进来。
窗下,摆着一张檀木黑漆蛟龙长榻,一名华艳风流的俊美男子正歪靠其上,黑玉一般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倾泻滑落,蜿蜒在榻上,深紫蟒纹锦袍,碧玺流苏宫绦斜悬腰间。
看着叶棠采进来,他一双多情风流的眼眸光芒冷冽,薄凉的唇却带着笑意:饿了?吃饭吧!
叶棠采目光往桌上一扫,落到他身上:清蒸鱼,水煮鱼、石窝鱼,芙蓉鱼……请问王爷,我,是什么鱼?
大鱼!
叶棠采艳丽的小脸一黑:请问王爷想要什么?
太子手里有一面写着‘天子福还令’的牌子,你只要知道它放在书房哪里,就足够了。一边说着,梁王懒懒地直起了身。
好。叶棠采答应一声,就转身出门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插屏后,梁王红唇一挑:这样的美人,太子会满意的吧?
立于他身傍的彦西道:当然满意,这样的绝色美人。
梁王把玩着手中一枚碧珏:你说,褚三儿会不会生气?
彦西不敢作声,梁王自问自答:这夫妻一体,褚三儿为本王办事,他媳妇总不能由手好闲地在家呆着。褚三儿这般好用,他媳妇也一定很好用。
彦西嘴角抽了抽:这件事若她告诉褚公子……
如果这事她告诉了褚三,证明是个不当用的。梁王说着,风流的眸子掠过薄凉的幽光。那帮人贩子在哪?
正关在府尹的天牢里。
把那个叫瘦鼠给放了,断他一臂。本王是诚信之人。
彦西垂头应了一声。
叶棠采从厢房里走出去,明艳的小脸一路黑沉沉的。
许是她太过于敏感,自收到太子妃的邀请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踩进了某个套里面。
从被人贩走,到顺利逃脱,再到被梁王故意扔下,住进了信阳公主的庄子,拜谢公主,原本应该连公主的面也见不到,但结果连太子妃都见了。
其实直到那时,她还未察觉到自己被人算计了。
直到太子妃夸她的干花。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几斤几两,她有自知之明,何以被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如此假意夸赞。
后来收到太子妃的帖子,若真想学什么制干花,大可以叫个丫鬟到她府上学几天,若想她上门,直接找个丫鬟接待她即可,何必她亲自接见?
她倒是静静地瞧着,看她想干什么。
后来在玫瑰园遇到太子……一切,算是明了,图的不过是她这张脸!
一步步的,所她送进太子府,刚好,太子妃需要她这样的人。
偏褚云攀是梁王的人,所有的一切,未免过于机缘巧合。回头一想,却是醍醐灌顶。
是梁王,在挖抗给她踩!
想到这,叶棠采却是淡淡的。
在收到太子妃帖子时,她总觉得太子妃来者不善,当时还未觉得是梁王在背后捣鬼,但得知是太子府,她也犹豫着以后如何。
后来在戏楼里知道,褚云攀只站梁王,她便决定踩入这个泥潭,不能置身于事外。他连救她两次,她只能如此报答。
一边想着,叶棠采已经快走到楼梯口。
秋桔和惠然正立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小脸煞白的,刚刚那两个拿着钢刀的人早就消失不见,好像跟本没存在过一样。
姑娘……当看到叶棠采平安无事地走过来时,秋桔怔了怔,觉得刚才好像是幻觉。
走走……惠然后怕,急忙拉着叶棠采与秋桔下楼。
三人急匆匆地穿过大堂,走后停放车马的后院,庆儿正横在马车上打瞌睡。
几人爬到车上,庆儿感受到马车摇晃,惊醒过来,看到三人,便是一怔:姑娘这么早就吃完了?
是啊,走吧!叶棠采笑着说,然后上了马车。
庆儿连忙坐好,一甩缰绳,就得得得地出去了。
走了二刻钟左右,终于回到了褚家,三人下了车,便急急地往穹明轩而去。
等三人走进屋子,秋桔和惠然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但身子还在颤抖。
秋桔泪水都掉了:刚才的是什么人?为什么用刀架在咱们的脖子上?姑娘还跟他们走……呜呜……我们都吓死了,也生怕姑娘出事……
惠然倒了三杯茶水,也是一脸询问地看着叶棠采。
呃……是……叶棠采想了想才说:人贩子!
人贩子?秋桔惊呼一声,脸色铁:难道……是上次掳走姑娘的人贩子?不是被梁王和府伊大人抓住,关起来了吗?
叶棠采嘴角抽了抽:还有一个……没抓住。
那人贩子干嘛用刀架着咱们,又叫姑娘过去?秋桔胆战心惊的,满脑子疑问。
这人贩子想逃走……但他没钱,我长得又比较好认,在街上碰到,所以把咱们引了上去。叶棠采说着眉飞色舞,越说越像这么回事,他问我要钱,我只好给了他,这里是京城,他们也不敢犯事,所以急急地逃走了。
秋桔和惠然听着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惠然点了点头,又皱起眉:可……姑娘身上没钱啊!
有。叶棠采却说,太子妃赏了我一千两银票,我给他了。
两个丫头噢了一声。
这件事……一定不能说出去!死也不能说。叶棠采一脸慎重地道。
秋桔和惠然死命点了点头,秋桔更是狠狠地咬着唇。那些贩子可是被打进了天牢的死囚,现在姑娘居然帮了他们逃脱,若说出去,追究起来,说不定连姑娘都要坐牢!
不知那些贩子这样走了……会不会再害人。惠然幽幽一叹。
叶棠采道:一定会抓到的。后面我悄悄给府尹写信……嗯,一定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