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咱们两国之间,终于可以都松口气了,那榷场也将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拓跋是北戎的皇族,一直都是如此,如今的大王拓跋贺骁勇善战,智谋也不错,否则也不会在几十个兄弟之间的斗争中脱颖而出。
刚过完年,大荣就派人前来送信,这倒是让他颇为意外。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信奉的就是开疆拓土,然而大荣朝有明家军,百年来都是僵持不下,再加上这些年,北戎消灭了周边的几个小国,国土面积扩张,而北戎人口稀少,管理起来还真的是有些鞭长莫及。
如今大荣派遣使臣过来是想要做什么?
这边是容钰的战争,而唐敏在得知于婉宁的那番做派时,也只剩下笑容了。
臣妾?好一个臣妾。她手掌成拳,抵在下巴,看着眼前那盛开的很是灿烂的春光,唇角的笑容讥讽。
于婉宁居然在表哥的面前自称臣妾,难道她以为自己是景帝的女人?这女人是不是被关在永巷的这一年多,脑子坏掉了?
宁喜在旁边点头,虽然他没有过去,但是就于婉宁那失态的样子,永巷里的人谁没有听到,这可是方公公亲自学给他听的,绝对没有掺一点水分。
陛下亲自叮嘱方公公,说是等废帝故去之后,让于氏殉葬。
唐敏眉峰一抬,显得颇为震惊,她没有想到表哥居然会让于婉宁给废帝殉葬。
殉葬这种制度很残忍,表哥心里也清楚,他并不是个弑杀的人,如今能做出这个决定,很显然是触到了表哥的逆鳞,否则的话表哥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只是表哥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唐敏是不会开口反对的,这事关到一个帝王的尊严和决断。
姜姑姑似乎察觉到了唐敏的心意,上前在她耳畔低声道:娘娘,那于氏的身子因为这次的小产而坏了,以后就算是或者也是受不得天气的变化,再说当初若非废帝对她网开一面,当时的那庭杖过后恐怕就活不成了,如今倒也是全了废帝对于氏的恩情。
……说的也是。只是殉葬,终究还是让她觉得不舒坦,真的比不上将她直接处死来的好。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了,她也没有继续和自己纠结下去的欲望。怎样都好,谁让你恶心着我家表哥来着。
如今已经进入三月里,敦敦也已经开始在床上爬来爬去了,只是唐敏发现,这个小儿子似乎很喜欢安静,就算是爬,也几乎都不需要费劲。
你将他放在床榻上,等过段时间再回来看,他似乎也就只是稍稍动了没几下的样子。
唐敏在忙着后宫庶务的同时,经常看小儿子那边一眼,却见他只是靠在迎枕上,偶尔挥动一下胳膊,伸伸腿儿。
团子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很喜欢动的,这敦敦倒是安静的很,难道真的和名字有关?
姜姑姑端着倒好的茶递上来,看着那老实的二殿下笑道:娘娘不用担心,奴婢瞧着二殿下可是聪慧着呢。
现在哪里能看得出来聪慧不聪慧的,只是才这么小,就懒懒的,以后还了得。
龙生九子各不同,有像太子殿下那样活泼的,自然也有像二殿下这样安静的。
只是这也太安静了吧?
五月里,北戎的使臣带着北戎大王满满的心意来到大荣,这次来的使臣依旧是去年初的那位来朝贺的北戎宰相叶卓,而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北戎多少懂得种植的十几名随行人员。
而这次他们给大荣带来的谢礼也很是丰厚,其中就有六匹宝马,三个品种,每个品种都是一公一母,吸引唐敏注意的则是那两匹汗血宝马,以前她也只是在书上看过,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不过也算得上是闻名不如见面了,她不懂得马,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另外还有不少北戎的特产,很显然都是挑的最好的给大荣送了过来。
前两日都是前朝的宴席,唐敏也不喜欢出席,之后的日子就是北戎带来的人跟着容钰和大荣善农耕的官员不断的游走在田间地头,说起最了解农耕的始终都是那些老百姓。
他们来学习的都是那些适宜过冬的蔬菜和粮食,而因为北戎土地极广,人口不多,若是开垦田地的话,只需要一茬的春小麦就足以支撑一年,而且耐寒的蔬菜也是有的,再加上那边可以种植树木,而木材可是哪个国家都不可或缺的。
本来还觉得自己国家贫瘠,百姓大多都食不果腹,然而如今来到大荣才发现,他们还是有很多的地理优势的,只是不善于发现而已。
难怪他们兵马强悍,却依旧奈何不得大荣。
等叶卓的人返回北戎的时候,带走了不少的春小麦良种,今年种肯定是晚了,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耕地,回去还需要号召百姓开垦田地,作为游牧民族的北戎,虽然以放牧为主,但是可供开垦的土地要多少有多少,哪怕只是匀出十分之一的国土面积,就足够北戎的百姓一年来丰衣足食,来年的两种也足够存储下来,另外还有蔬菜,大荣的百姓居然都打了地窖埋在土里,这样一年到头都可以有新鲜的蔬菜吃。
回去的路上,叶卓感慨道:明年夏末春小麦收了之后,咱们的百姓就不愁口粮了,都有了事情做,也不需要打仗。
大王自登基之后,已经甚少打仗了,咱们北戎一向是马背上的民族,日常里吃的也都是肉类,若是也能自给自足的,这确实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长公主是在六月底返回盛京的,然后连公主府都没有回去,直接就进宫求见陛下。
陛下,刘彦他……
堂姐,你去看看他吧,太医说他的身子撑不住多久。景帝看着风尘仆仆的长公主,也没有说多余的废话。
长公主心里很复杂,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帝王,其实在接到消息的时候,私心里她认为弟弟能这么快就油尽灯枯,或许是景帝在背后下的手,是以这次她带着身边最得力的女医回来,充作婢女带在身边,就是为了等见到刘彦的时候,给他诊治一下。
来到永巷的时候,还没有走进刘彦的房间,就看到另外一个房间里传来一阵让人发渗的笑声。
那屋子里的是于氏?
回长公主,正是。
疯了?长公主皱眉,这样鬼哭狼嚎的,刘彦哪里还有精力休息。
那宫婢抿唇不语,难道她能说是被吓疯的吗?
而且在之前还喊住陛下自称臣妾,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寡廉鲜耻,比那勾栏里的油头粉面都要让人恶心,陛下英明神武,皇后娘娘更是仁和宽厚,这于氏是个什么东西,破鞋一只,居然还敢肖想陛下,这里的人对那个女人可是从心底里鄙视厌恶,若非还需要留着她为废帝殉葬,早不知道被如何对待了,能有个温饱恐怕都是两难。
让她安静点。长公主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然后走进了刘彦的屋子。
来之前她想过很多种见到弟弟时的画面,然而都不如亲眼所见来的冲击。
这曾经的帝王,如今居然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的躺在床上,瘦得厉害,似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一般。
旁边桌上放着早已经冷掉的饭菜,看那饭菜的模样,想着至少在饮食上,景帝没有亏待自己的亲弟弟。
梁梅,给他看看到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