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发出最后一声锐响后,铃铛也变成了哑巴,滚了几滚,不见了。
你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么?好么……那我就说给你听……你这根东西咸肉庄和窑子里多得是!你喜欢做狗,上别人家做去!我玩腻了!我腻了你了!
方语只是哭。
沉知墨挺起身,要把她往外拖,可方语在地上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她只好去打她,刚开始只是作势抽几下,越打越气急,巴掌和拳头狂风暴雨般砸到方语头上,叫方语耳根子嗡嗡响,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后,终于倒了下去,在地上蜷成一团,抱住膝盖继续哭。
沉知墨仰起头,眼泪自眼眶憋了回去,顺着喉管咕咚几声,然后弯腰继续去拖方语,正在僵持之际,张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了:
太太,有医生上家里来了。
医生?
谢月枫果真起了疑心了。
她尽力沉稳住,向门外应了声:
知道了,叫她在客室等我。
等到张妈的脚步声消失,沉知墨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将方语拖出了卧室,拖至楼梯口,她叫来几个佣人一齐把方语抬了出去。
守好,别让她进来。
昨儿不是还让他尊重吗?今儿怎自个儿作起怪来了……虽然纳闷,站岗的士兵还是忠诚服从了上级的安排,和队友一块儿用枪杆把想往回爬的方语叉制在原地。
哟……谢月枫背着手,不知道打哪儿阴恻恻冒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本能勉强维持镇定的心跳骤然加快,沉知墨僵硬地别过头,正好对上谢月枫试探的目光。
月枫……你今天……不是去学校了吗……
哦,那个去不去无所谓的,你的身体比较重要。
我……没什么事呀……
有没有事医生检查了就知道了。谢月枫环住她的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表妹这是怎么了?
沉知墨不敢再和谢月枫对视,一低头无意瞥见了手上的戒指,当即谄了个由头:
她……她……拿了我的戒指……已经拿回来了,但我也不打算留她了。
是么?
嗯……
原来是偷了东西。腰上的力道猛然收紧,知墨,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家的规矩,偷东西的佣人……都是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看到沉知墨的神情由平静转向惊骇,谢月枫扬起了嘴角。
既然是表妹,嗯……那话怎么说来着?
她将下巴一抬,士兵举起了枪托,
姑且饶她一条狗命。
月枫……沉知墨捏紧了旁边人的腰带,但积怨已久的少帅显然不想错过这出好戏,抬起的下巴一落,枪托也落到了方语身上。
月枫……不要这样……
生长了百年的榆木,应该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制作成杀人的利器,甚至直接用来击打人肉。
别让罗斯医生久等了。
与其说是体贴,不如说是……威胁。
眼见着那双高跟鞋掉转方向,方语试着从地上撑起来,刚撑起来一点,枪托便如捣蒜般抡到背上、腰上,有好几下都砸到了骨头。她只好不顾粗糙地面的摩擦,强扭过脸用视线去追。
她盼望着,那双鞋能为她停留一会。
濡湿的长发胡乱黏在额前,挡住了大半视线,她恨自己没有办法去拨开它们。
无所谓了……因为……直到消失……那双鞋都没有停过一次、回过一次头。
方语这才感觉到疼痛。
皮贴着肉,肉裹着皮,分分离离。
血液胀进胸腔,喉间窜上一股震动,恍惚间她以为自己能说话了,大张开嘴,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只是一口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