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简直就是有理有据、无情无义,却又莫名叫人信服。
但宏胜军与南陈军依旧不太信她:可你方才说的……那什么算学,这三弓床弩何时射中我们,一弩能射多远,范围有多大,这种事情哪能算得出来,这怎么可能办得到?
郑曲尺叹了一声:你们都不信啊,那不如我们先试一试?
试?
怎么试?
郑曲尺转过头,在一群人当中搜寻一番,最后盯中了一脸憨憨看着她的柳柴嵇。
你,过来。
她一召唤,柳柴嵇便没有迟疑,巴巴走了过来。
他问:郑副官,怎么了?
一会儿你就一直走,走到咱们测量涨水的灯柱旁,然后站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动,除非我唤你离开。
柳柴嵇虽一头问号,但一听郑曲尺说听令,他便将疑问尽数憋了回去。
等下,将伞拿着。
是。
柳柴嵇接过雨伞,内心惴惴不安,寻摸着朝白鹭湖灯柱方向走了过去。
不多时,柳柴嵇撑着伞,站在了散发着朦朦灯光那里,今夜雨势太大,是以营地内拿出了测涨水的量木戳在泥地内,柱木上挂着一盏牛皮灯笼,可避雨发亮,方便他们观察涨水的幅度,借此推测最高会被淹到哪里。
雨水小了许多,郑曲尺接过邺军拿来的另一把伞撑开,领着宏胜国与南陈军的人来到空地,随即她喊来一个擅弓之人。
等一下,你就站在这个位置,用尽全力朝前射一箭。
是。
弓手如她所言,尽全力射出一箭,郑曲尺先是测量出他射程的最远距离,同时也得出了他的臂力与阻力。
一会儿,我喊射,你便朝着柳柴嵇的方向射一箭。
郑副官!这……
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
是。
郑曲尺一步一步跨量着距离,等走到柳柴嵇的位置处,大约距离射手七十四米,她抬头观察了一下雨势与风向,然后朝柳柴嵇招了招手:太远了,再过来一些。
太、太近了吧?
不信我?郑曲尺偏头问他,清凌凌的眸子直透人心。
柳柴嵇赶紧摇头:没、没有,我信,我再走前一些便是。
站好,一会儿一步也别动。
柳柴嵇苦丧着一张脸道:我知道了。
郑曲尺走开了,同时她让邺军点燃火把,排成一条长龙,照亮弓手与柳柴嵇之间的距离,所有人看清楚黑暗中正在进行之事。
虽然嘴上说信她,可当远处弓手的锐利箭矢对准自己时,柳柴嵇头冒冷汗,紧张得攥紧拳头,但当他对上郑曲尺那一双笃定而淡定的眼眸时,他却突然间又不再过于害怕了。
郑曲尺在脑中演练着计算公式,邺军的弓箭力量她测算过,加上弓手臂力,速度能达150到170FPS左右,此时微风,有雨水的阻力,折算成米/秒到中箭……没问题,虽在合理射程范围内,但人却不会中箭。
射!
郑曲尺一声令下。
而柳柴嵇在松弦那一刻,下意识紧闭上眼睛,等待呼啸的风声而至。
然而,他以为的疼痛中箭感,却久久没有来到,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只看到一支箭矢正正落在他脚尖前约一尺位置。
妈、妈呀,吓死他了。
其它人当即瞠大眼睛,但很快又有人提出质疑:这是凑巧吧,他或许已经站在了射程范围外,这才射不中。
我觉得也是。
郑曲尺没同他们争辩,只道:换人,再射一遍。
这一次,郑曲尺挑了一个自动请缨宏胜军。
依旧是先前同样的模式走过一遍之后,郑曲尺却又上前给柳柴嵇调整了位置,这一次她居然让柳柴嵇又走上前了好几米。
他们瞧着奇疑存半,却还是耐着性子看下去。
射!
又是一支飞箭朝着柳柴嵇飞速射出,可这一次他却比第一次放松了许多,全程并没有闭眼。
果然,箭矢依旧仅落在他脚尖一尺左右的位置,这一次明明人又走近了数米,按道理应该能够射中,可哪怕这位宏胜军使展了浑身解数,依旧没办法射中他。
这一次所有人都哗然了,他们看明白了,不一样的弓手,臂力不同,箭术不同,所以射程距离也是有明显的差距。
然而郑曲尺好像真的能够计算出每一个人射箭射出的最大范围,以肉眼与脚下度量,再进行细微调整。
第一次他们可以说,根本不是她计算出来的,只是凑巧就在射程范围之外,所以人才没中箭。
可第二次呢,第二次的弓手若按照原先所站位置,明显是能够将人射中的,可她好像明确得知对方射程的最远距离,再次给柳柴嵇果断调整了靠近的位置,最后依旧无惊无险。
郑曲尺转过身,见他们一脸愣神的表情,问道:还要再试吗?
没人吭声,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二次总不能说是巧合了吧,并且每一次中箭的位置都离柳柴嵇如此之近,距离几乎相等,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的结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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