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景飏王携礼登门,被府中亲卫从后门迎进去。
严钦将门开了条缝,鬼鬼祟祟地从里朝外望,确定来人是萧骋后,这才放心地开门。
萧骋站在门外没动,表情有些难看,并未掩饰对将军府待客之道的不满。
严钦看在眼里,却也并未多言解释,只是规规矩矩地将人带至燕羽衣所居的庭院,并差遣婢女送来热茶糕点。
“将军还在前厅待客,殿下稍候片刻。”严钦说罢便转身离去,并未再多言,似乎是真的很忙。
距离上次与燕羽衣见面,萧骋掐着日子算,算着算着忽然也数不清究竟是多少天。
他手中那份由严渡交换而来的折露集的名录,至今还压在他手中并未真正展示给任何人看。
毕竟出自西凉人之手,到底还是得小心谨慎些。
因此,光是追查当年牵连之事,便已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且得避免西洲朝臣们察觉,方培谨那边又忽然防备起来,甚至还想插手萧骋在西洲各处的商会。
那些都是聪妙皇后所留遗产,即便是亲手毁掉,萧骋也断不会将其落入方家人手中。
更何况,现在的西洲已经逐渐凸显前几年内斗后的弊端。
两盏茶后,燕羽衣姗姗来迟。一身绛色劲装,长发束髻,佩以贝母所制,镶着鸡血石的头冠。额前常懒得打理的碎发也被完全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抱歉,事情太多,景飏王殿下久等了。”
燕羽衣走得很快,人还没站稳,礼便先行一步。朗声拱手,告罪姿态做得足。
萧骋端坐着没说话,诧异地上下打量一通,竟觉得燕羽衣此刻有种说不上来的陌生。
燕羽衣眼睛扫过桌面,见糕点原样摆在那,萧骋分毫未动,旋即笑着推荐道:“这可是府里新寻的厨子,看来是不合殿下口味。”
“也罢,殿下自然什么珍馐都见过。”
婢女端来净手的水盆,燕羽衣洗干净后径自坐到萧骋身边,捻起糕点连吃两块,丝毫没有将萧骋当客人对待的态度,甚至连上次告别的不快也没有立刻旧事重提。
萧骋觉得异样。
按照燕羽衣这种见面便要嘲讽几句的性子,他要报仇先呈口舌,哪里能坐得如此之稳。
他消失这段时日,燕羽衣究竟吃错什么药,还是真被严渡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江湖人洗脑。
“南边闹饥荒,明珰城里的贵胄还未被影响,宫里的小皇帝也没动静,怎么饿死鬼先投胎到你这。”萧骋见燕羽衣还要再吃,想到他从前对糕饼兴致寥寥,直接伸手将青花白瓷的碗碟挪走,推了杯茶水到他眼前。
燕羽衣当萧骋这杯不存在,抬眸看了眼侍奉在侧的婢女。
婢女心领神会,立即取来新茶碗,并端着茶壶上前添水。
萧骋睨着燕羽衣这行云流水的使唤人的手段,忽然没兴致再继续在这将军府做客,于是停顿片刻,道:“既然年礼送到,本王还有事要办,便不打扰燕将军待客了。”
燕羽衣顺坡下,当即便又站起来,作送客的姿态,唇旁笑意更甚:“好。殿下路上小心。”
第79章
朝中近日对燕羽衣的态度褒贬不一。
身为皇帝身边绝对忠诚的宠臣,燕氏将军府始终维持着孤臣的态度,无论是什么决定,亦绝对维护澹台皇室的权威。
但自从迎候新帝登基,这股势力的倾向性便没有过往那么坚定,甚至颇有种想要效仿历代贤能,以推举能人志士,促成百姓安居乐业的倾向。
当局者的利益并不与民间联系,因此,愿舍得自身利益,促成西洲内外融合的态度,令许多对朝廷失望的旁观者,重新对西洲的未来产生了几分期待。
严渡觉得这并非什么好事,相反,他的弟弟正在大刀阔斧地摧毁他悉心搭建的事态。
一个愿意舍身为朝廷献出所有的权臣?
这不叫权臣,外界只会谈论他的功绩时,诚心实意地慨叹此乃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