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壶不开提哪壶。
按照计划,皇帝回明珰城后的第一个早朝,燕羽衣提出起兵赤珂勒。
此话脱口,群臣哗然。
以兵部为首的官员率先弹劾将军府,户部呈报西洲当年收成与各项支出,均指向将军府军资开销庞大,且战后并未及时添补兵将空缺,可用将才又都在外镇守,朝中暂时无人可用,哪里还分得出士兵攻打赤珂勒。
“再说,那南荣军如今还在境内并未完全撤退,本官倒是要问燕将军,明明是我西洲内政,为何非得牵连他国?”
东野陵扬声道:“大宸人奸猾狡诈,若他们趁你我两方虚弱之时乘胜追击,这亡国的罪责,将军府担得起吗!”
“亡国?”燕羽衣闻言抱臂冷笑道,“这不是没亡吗。”
“将军府死伤惨重,内部出现伙同外敌的叛徒,侯府当着百姓的面处死我燕氏部将,难道不该给洲楚个解释吗?”
“燕将军!”
兵部尚书挺身而出,挡在东野陵身前质问道:“当着陛下的面,你敢说放任南荣军攻打我西洲城池,由着南荣遂钰手提我西凉名将的头颅横行霸道,是为了西洲的未来吗。”
“是为西洲,还是为你护国将军府的私欲!”
倏然被点名的澹台成玖僵硬地讲头撇向一边,那是计官仪所在的位置。
计官仪垂眼,当做无事发生。
澹台成玖舔了舔嘴唇:“将军府自然一切都是为了西洲考虑,朕,朕信得过燕将军。”
兵部尚书脸皮一抖,旋即跪地重重磕头,震声道:“陛下!此子藐视皇权,仗着将军府横行霸道,我朝迟早会被他害得……”
声声绕梁,余音回荡整个金殿。
“尚书大人。”燕羽衣踱步行至兵部尚书半步远的距离,俯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这话又拐到我将军府头上了呢,在下明明是在请命出兵,为的也是维护西洲边境安宁。”
“既然无将领可派,我还在这,怎么会劳烦你们这边出人呢。”
兵部尚书早年间也外出领兵打仗,不过自从回到京城,享受经年的供奉,早已大腹便便,身体不似从前那般灵活。
燕羽衣拇指掐着他的锁骨,稍稍用力,男人便憋得满头大汗,什么话都说不出。
“燕将军征战沙场,自然眼界异于常人,既都为了西洲,你我双方倒不如握手言和。”东野陵仍面带温柔笑意,委婉道。
“洲楚无兵,便由西凉出人,一应军资开销,由洲楚负责。既能解决将领的问题,京城也有燕将军此等武功高强之人镇守。”
“我想,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不是么。”
兵部尚书突然闷哼一声,整个人栽倒在地,痛苦地大口大口喘息。
“派谁去。”燕羽衣大发慈悲放开兵部尚书,琥珀色的瞳孔微微转动,忽而又笑了。
东野陵面露可惜:“兵自然是侯府调遣,可惜侯爷如今,唉,不提也罢。前些日子方大人倒向我举荐一人,那人将军也见过,武功奇佳,听说于用兵之道颇有研究。”
“原本我还在犹豫,是否给他个机会,但既然如今有出兵的打算,倒不如便派他前去。”
“建功立业自然是美事一桩,若失败,大家再听听方大人狡辩。”
话说到这,东野陵语速放缓,回头看看今日难得缺席早朝的方培谨的位置,以及隶属方培谨名下的,咬牙切齿脸色难看却又不敢妄加弹劾的朝臣,忍不住又笑了。
“如何?燕将军。”
他摊开手,表现出无限的耐心。
“陛下觉得呢。”
自始至终并未开口多说半句的计官仪上前几步,与东野陵并肩,淡道:“这里是金殿,三位在陛下面前争吵,难不成要凌驾于陛下之上吗。”
“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