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览大局,若抛弃彼此骨肉血亲的关系,这简直是在将燕羽衣往火坑里推。
而燕羽衣沉溺于兄长的爱护多年,根本没将其当回事,反而更加依赖兄长,将整个燕氏视作敌人。
那时的他根本不在乎手中权力多大,只要能对兄长有所扶持即可。
“折露集涉及整个西凉与洲楚三品以上官员,偏偏我一无所知。”
燕羽衣蜷起手指,用略带嘲讽的语气道:“这事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吧。”
“我知道的事情,兄长一清二楚,而兄长得到的消息,从未袒露半分。严钦,你觉得这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出于……”严钦顿了顿,在燕羽衣的鼓励的态度中,咬牙道,“控制。”
“属下当年只是负责来往密信的小小暗卫,但在信房之中,也有互相争夺消息,隐瞒同僚独自邀功的情况出现。如果共享某种利益,同仇敌忾却有所隐瞒,只能证明一点。”
“他在利用感情做伪装,进行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主子,家主是您的兄长,或许另有隐情呢。”
连续数日的搜查,令燕羽衣越来越感到心惊,他自以为对洲楚的了解,其实全基于兄长口中所言。
而根据计官仪所言,计官奇被杀前,太鹤楼在朝中根基甚深,甚至在为洲楚维护百姓之间的名声中,做出过不小的贡献。
洲楚受唾骂,地位一落千丈,正是在太鹤楼隐退朝堂后的几年间发生。
计官奇被杀那年,燕羽衣水里来火里去,与贼寇打得热火朝天,甚至还得与大宸人有所摩擦,秉持着对兄长的绝对信任,哪里热衷从明珰城而来的消息,心中只有唯一的念头&ash;&ash;
替洲楚守护每寸国土。
自己战绩斐然,兄长的地位才会逐步稳固,便有机会脱离燕氏宗祠的控制。
燕羽衣思忖着,说出自己近日的疑惑:“最初与萧骋在地牢对峙,他说他见过我,和我有交易,那会是什么呢。”
萧骋开口索要,便是确定燕羽衣能够得到。
“现在又要我拿出折露集的名单,或许在他的印象里,兄长在折露集地位极高,拥有话语权,甚至可能还主导其中的某个环节,”
严钦闻言,疑惑道:“折露集之中有景飏王需要的东西?手握狸州商会,来往消息应该没人比他更灵通。”
燕羽衣眸色深深,沉声道:“不,世上也有绝对的口风严密。”
当所有人的利益被牵扯进同一件事,拥有彼此至关重要的秘密,即便双方对立,也会在某个时刻成为坚固的同伴,又或者说是……
同伙。
兄长也是他们之中的合谋吗?
“找到了!”
恰时,房内传来短暂的骚动后,高个亲卫面露喜色,快步朝燕羽衣的方向跑来,严钦立即上前从他手中接过,递到燕羽衣面前。
封面制以牛皮,巴掌大的小册子,摸起来潮乎乎的,背面被虫啃噬得只剩半本。
住进将军府后,燕羽衣便将大半亲卫分出去打理园子。
以前为隐匿身份,他不大前往前厅,后宅也只在自己院中活动。将军府虽说是自家,但他却对这里知之甚少,索性借口翻修,将这里全部都搜查一遍,或许能找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
亲卫便是从那批打理园子之中,近日又分出来的部分,埋头在书房灰头土脸地翻了好几日。
能够找到似乎有用的东西,自然分外高兴。
亲卫:“家主,这是在密室内的夹层中找出来的,跟着这册的还有许多账本,属下仔细看过,全都是这些年将军府名下置业的进出开销,但这册子中却只记数目,并未有借贷盈余,想来是不大愿意令人知晓的私户。”
将账目翻来覆去地观察,燕羽衣甚至将其放在烛光下比照每页,确定纸张并未使用什么隐匿字体的药水后,才将册子再度递回给严钦。
他吩咐道:“与折露集无关的东西,经你手处理过一遍后,再交给我吧。”
燕羽衣有自己的判断,眼见为所得。这与信任兄长,完全愿意将他当做自己的眼睛并不冲突。
若两相呈现的结果有异,或许彼此之间有除一方说谎之外的可能。
即他们讲得皆为真相。
“你说……我这种拒绝参与折露集的人是不是更荒谬。”燕羽衣转而对严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