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断抹擦热汗,颤抖着身体,恐惧的哭腔伴随着肉眼可见的火热拔地而起。
声音虽低,在容纳上万人的宽阔广场中,几乎可以不值一提。
当着燕羽衣的面,东野陵微微抬手示意,方除蛰快步走到其中一太监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太监抬头&ash;&ash;
男人左手轻轻划过其脖颈。
太监的表情仍保持着上一秒的疑惑,脖颈被悄然拧断。
滴血未见。
东野陵旋即开口说:“在下已命人前去救火,若燕将军手底下的人得空,还请相助一二。”
燕羽衣余光扫过那名太监。
阖宫侍候先帝的人,已于前年被西凉彻底清扫。现在这群宫人,都是对西凉而言,身家清明,底子干净,肯为他们办事的奴仆。
西凉对自己人也这么狠吗。
直至分属两朝的官员们陆陆续续被“请”来,尸体才被草草抬下去。
燕羽衣与东野陵遥遥相隔几十米,面对面静坐,中间横隔着空荡的龙椅。
殿前人潮涌动,另类的热闹替代渐熄的火势。
官员们虽听说燕羽衣没死,甚至还带着太子逃了出去,但真正见活人出现在殿前,仍忍不住抻着脖颈仔细辨认,凑近观察,确定眼前的燕羽衣并非鬼魂。
两府将门对峙,他们也不敢走太近,更害怕进入对方势力范围,同僚之间互相提醒,避免被什么人当枪使,打破此刻尚还算是和平的局面。
自古以来,皇家为了名声,不杀言官谏官,只要这群人不蹬鼻子上脸造次,没几个军方会动他们。
燕羽衣请计官仪入朝,为免其失望,自然得先将言官保护,做个态度出来,好叫他心甘情愿洲楚谋划。
至于西凉所属官员也陆陆续续抵达,无外乎是东野陵的决策。
武将杀伐,言官擂台,谁都想先声夺人,拿走皇帝驾崩,新君登基的话语权。
可是……
新君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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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前,火势终于被控制,皇宫内外虽被两军前后围着,但各有南北两道宫门通行,宫墙尽头,属洲楚这方有人牵着吊睛白虎缓缓走来。
燕羽衣也不是没有十几个时辰吊着精神的时候,但群臣低声的嗡嗡,好像千万只蚊虫在耳边盘旋,他不赞同东野陵杀人的理由,却忽然明白他为何下手。
终于,这份不耐烦至极的情绪,在严钦出现时,骤然烟消云散。
“椴树蜜!”
燕羽衣眼前一亮,喊道。
这一声,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只见身形魁梧硕大的白虎猛兽,突然挣开安全绳的束缚,发狂似地,直直冲向人群。
众官员瞬间失色,惊叫着四散逃开,两朝言官惊慌失措,将文人墨客风雅之态抛之脑后,狼狈地提着袖袍奔跑。你拉扯我,我拽住你,霎时绊倒大片。
有些脑子跟不上动作的,竟直接朝反方向逃,也就是白虎冲来的地方。
獠面军将东野陵团团围住,韩啸一马当先,持刀亮剑,随时做好与猛虎搏斗的准备。
严钦穿越人潮,快步来到燕羽衣面前,低声伏到燕羽衣耳旁道:“南荣军没进城。”
燕羽衣不动声色地嗯了声,示意他继续。
“越青那边的答复是,没收到进城的命令,明珰城是皇都,需景飏王的手令。景飏王两日前消失,至今未找回。”
也就是说,萧骋在重要关头凭空消失。
谁会在至关重要的时刻玩失踪。
趁夜偷袭被西凉占领的明珰城,本就是想以奇制胜,打得敌人措手不及。从大宸那边打过来的南荣军可就地打道回府,而越青率领的这支,则里外包围明珰,化妆洲楚的士兵迷惑西凉。
现在大宸明摆着耍赖,定是萧骋的主意。
要想找到南荣军中的萧骋,就好似特地去叫醒装睡的人。
那边,白虎玩够了,终于七扭八拐地朝燕羽衣跑。
这是燕羽衣寄养在别处的军兽,从山林中奄奄一息地抱回来,悉心养了好几年。进入明珰城前,严钦半道拐去接白虎,紧赶慢赶,终于在起兵戈前,将它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