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拆信,内容与严钦所述无二,其中夹带几张布防图,是高嘉礼与西凉人对战几月的战事总结。
此人短短月余便拉起一支队伍,从茱提往洲楚所辖前进,一路走一路打,硬生生在西凉的眼皮下,霸占了处关卡要道,并以此作据点,连接当时群龙无首的洲楚地方军。
被放逐的罪人,不仅没有怨恨皇帝,甚至还主动帮助洲楚脱困?
燕羽衣将信重新装回去,道:“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离高将军最近的是镇守照金关徐琥将军的琥珀营,稍后我写道调粮手令,先从他营里分拨粮草过去。”
徐琥是燕氏家臣,喜爱侍弄花草,年过半百想要解甲归田,却被父亲亲自手书,请他再多留几年。
这些年燕羽衣与徐琥打过几次照面,算不上数,但绝对忠诚。
“狸州商会真正的主人是大宸人,当铺兑换银票,囤积大量黄金。”
“你说景飏王为何大行此举呢。”
严钦闻言抬头,神色凝重,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燕羽衣眉宇萦绕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语调冰冷:“两朝内战,粮食价格必定水涨船高,届时一千两的银票值几个钱。”
谁都知道黄金是硬通货,这是比宝石还要珍贵的玩意,萧骋大量囤积黄金,运往的必定是的大宸境内。
同时架空洲楚与西凉在西洲境内的财权,此举并非朝夕可成,他甚至不知道大宸筹谋了几年。
燕羽衣本以为西洲与大宸纠缠百年,已经十分了解对方,然而如今却而不得不重新审视。
敌人远比想象中的可怕。
他人愿意显露的,必定是能够公示于众的冰山一角。
那么在萧骋那副皮囊下,又藏了多少秘密。
远处,萧骋似乎与渔山交待结束,慢腾腾地去葡萄藤架下倒茶喝。
燕羽衣估摸着他将那杯茶喝完,便得进屋来催促自己启程,既如此,倒不如他主动上车。
从衣架中提了外袍,站在琉璃镜前整理衣冠,燕羽衣稍一抬手肘便露出些许吻痕。
透过镜面,他看到严钦干巴巴扎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平时坚定的眼神略显局促。
遂缓和语气道:“人和牲畜最大的区别是,牲畜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而人能够左右欲望,利用欲望。”
床上再抵死缠绵,高潮时分也足以分神抽刀,对准敌人的脖颈致命一击。
作为情人来说,萧骋的花样的确很多,在上位者中,很少有人能比萧骋更尊重床伴,单凭这一点,燕羽衣觉得十分不错。
他是能够与萧骋在短暂的和平中保持这种关系的人。
毕竟精神绷得太紧,身体急需发泄情绪,与其再费心神去寻找别人,倒不如现成用得顺手。
如果萧骋愿意,燕羽衣也希望能够在撕破脸之前,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
“所以。”
燕羽衣回身,抬起手臂放在严钦右肩,沉声:“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人可以见缝插针,利用任何机会杀死萧骋。”
“为避免对方怀疑,我允准你们对我进行攻击。”
死士原是为将军府训练保护家主与少主而诞生。
严钦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应道:“是,属下遵命。”
“尽可能地向我出招。”
燕羽衣看出严钦的顾虑,勾唇道:“如果连你们都打不过,我这个燕氏家主也不必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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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州城如旧,商会有条不紊。
离开狸州前,萧骋最后在商会停留四日,将一应事务分派给手底下的人,立夏当日傍晚,两辆马车低调驶离商会。
“燕大人,我们现在去哪。”
晚霞灿烂,萧骋掀帘吹风。
燕羽衣抱剑端坐,一本正经:“有严钦带路,丢不了。”
此次萧稚与燕胜雪并未随行,萧骋想将人留下藏起来做人质,燕羽衣对此没有异议,她们两个不会武功,随身保护反而危险。
故而第二辆马车内,只有澹台成玖,以及萧骋身边那名名叫茶饵的侍女。
“大宸与洲楚并未真正协定,本王如今跟着你这般跑。”萧骋拿出藏在马车暗格内的木匣,故意在燕羽衣眼前晃,笑道:“国书已至,择日不如撞日,现在签字画押,你我两国都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