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衣拒绝道:“两国契约,我并非可授权者。”
萧骋扬了扬下巴,语气变淡了点,面颊笑意未减:“澹台成玖是为太子,为何不能签。”
“未及冠者,从其父,父死,从其师。”
木匣边角各缀四把锁,随着马车随意摇晃,晃荡地燕羽衣心烦,他按住木匣,说:“澹台成玖还没有资格。”
因为没有资格,而澹台成迢也难以再有精力教导,况且这位前太子殿下似乎也不愿悉心栽培。
局势混乱,必须为澹台成玖寻找一名靠得住,且学识渊博,深入西洲朝局的先生。
“澹台成迢学识承自当年太鹤楼首席,计官奇先生。”
萧骋闻言,乐了:“哪个计官奇?是那个死了的计官奇吗?”
燕羽衣点点头:“是。”
萧骋饶有兴趣道:“坊间皆传,计官奇之死与太子有关,此事是真是假。”
计官奇甲榜登科,十七岁入朝堂参政议政,任两代帝师,古稀之年亲自接太子澹台成迢入太鹤楼,将其视为关门弟子,却在教导太子的第五年突然咽气。
太鹤楼乃西洲学阀圣地,首席暴毙流言纷纷,呼声最大的便是&ash;&ash;
澹台成迢言语冲撞先生,计官奇一怒之下被太子气得倒地身亡。
“不知道。”燕羽衣摇头。
自己和澹台成迢的关系,也没有亲密到知无不言的地步。太子是君,燕氏是臣,地位不可僭越。这点,燕羽衣一直铭记在心。
即便现在澹台成迢已不再是太子,但这个人作为自己从前效忠过的主君,燕羽衣不愿在人后议论有关于他的风言风语。
厢内忽然安静,唯剩马蹄与车轮碾压碎石声此起彼伏。
期间,队伍停靠路旁休息,萧骋下车透气,提着水袋再度回来后,坐定,问道:“没有计官奇,洲楚还能找得出第二位经验丰富的帝师吗。”
“但计官奇有位好学生。”
燕羽衣气定神闲,揭晓道:“距狸州六千里外,有处名叫浣竹溪的地方,澹台成玖未来会住那。直至洲楚的军队重新占领明珰城,获得主导权。”
既然计官奇已故,便找位深得计官奇真传的学生,由其代为教导。
那么问题来了,萧骋道:“既是得意门生,气死了老师,想来此人必定是为了躲避朝廷,才选择遁世。”
燕羽衣:“……”
萧骋抬起手,似笑非笑地捉住燕羽衣的手腕,轻松往身边带了下。
燕羽衣纹丝不动,怀中剑柄微微闪着寒光,衬得他表情锋利冰冷,镇定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如果失败,燕大人又当如何?”
“没有如果。”
燕羽衣打断萧骋,斩钉截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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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竹溪景如其名,炎夏初始之刻,正是游览的好时机。
山涧翠鸟鸣啼,青石板搭建的曲折小路凭溪而建,越走越深,天际被参天绿林覆盖,视野逐渐变得昏暗。
青年身影于竹林乍现,凭借翠竹柔韧,攀高而上。
他身后跟随一白衣女子,身影若有似无,步伐缥缈难测,始终紧紧跟随在青年身后,所过之处随手折枝作武器,驱赶青年离开。
燕羽衣被缠得无可奈何,屡次想要抓住这人,却始终被竹林绕得晕头转向。
他在竹林被追着跑,将近半个时辰未歇,再不停下,他这幅身体真要耗死了,于是停下脚步,猝然回头喊道:“姑娘,还请放我通行,成功与否,日后不再叨扰。”
抵达浣竹溪当日,燕羽衣便整理行装,带着澹台成玖求见计官仪。
谁知还未进浣竹溪,便被柴夫打扮的男人挡住去路,警告他立即离开。
初次拜访吃闭门羹,在来的路上燕羽衣有心理准备,便吩咐队伍在附近的镇子驻扎,自己每日前来,只要能见计官仪一面,便有机会说服他出山。
世上想请计官仪做幕僚者众多,这些年却无人成功,想必也有计官仪身边高手众多的缘故。
白衣女子闻言,只是轻轻抬手扫过额前凌乱发丝,长风灌入袖袍,白纱轻薄,圆润地鼓起来,有竹叶晃荡着从她掌间盘旋。
“燕将军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