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是在教并不懂得脚踏实地的燕大人,如何看清西洲和整个天下。”
萧骋莞尔道:“你对金钱没有概念,觉得什么东西唾手可得,甚至是兵马。”
“至今能够完好无损的站在这,不就是与本王交易,得到了军队的支持,才能气定神闲地派人背着本王,独自寻找南荣王的支持吗?”
燕羽衣心中微凛,不动声色道:“我的人呢。”
“好端端地在从大宸赶回西洲的路上。”萧骋表示,“本王只是偶然得知,并未阻止他们。”
不阻止,也就是不在乎。
原本对直接绕过萧骋交易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燕羽衣闭了闭眼,忽然觉得体温升高,不由得用手背摸了摸脸颊。现如今他手中无人可差遣,严钦尽早回来也好。
“那么我现在……”
燕羽衣喉头干燥,继续道:“现在我能回去了吗。”
也就是这一瞬,他呼吸骤然急促,眼前天旋地转,没等到萧骋回答,双腿似被什么东西抽走支撑的力气,不受控制地向萧骋的方向倒去。
萧骋反应极快,先一步察觉燕羽衣的异样,向前横跨半步。
嘭!
燕羽衣结结实实掉进萧骋怀中,在男人衣襟划过几道深刻的指痕。
“燕羽衣。”萧骋拧眉,支撑着燕羽衣的手臂,试图让他自己站起来。
燕羽衣唇齿翻涌着滚烫的热气,攀着萧骋的臂膀,胸膛剧烈起伏。
萧骋拧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头腾出只手,抬起燕羽衣的下巴,凑在他唇旁闻了闻,旋即脸色难看道:“你喝了那个酒?”
什么?
燕羽衣意识模糊,含混道:“什么?”
什么酒。
萧骋扫了眼跪在燕羽衣方才落座座旁的女人,案台摆着两壶酒,一左一右,左边的那壶是他叫来的竹叶青,另外那瓶是店家自作主张端来助兴的。
来这地方的人,便是本着鱼水之欢来的,暖情酒不在菜单上写,全都算在预定包厢的定金中。
燕羽衣看着轻巧,真正抱着远比想象中重得多。萧骋今夜也没吃几口东西,拖不动他,想松手将人直接丢进地毯,直接囫囵个裹着带回房内,但燕羽衣却又近乎胡搅蛮缠般,攀着他的胳膊不肯松手。
萧骋啧声,凑到燕羽衣耳旁,一字一句道:“秦楼楚馆不过夜不喝第一口酒的规矩不知道吗。”
“哪里来的规矩。”
燕羽衣倒是反应快,绯红着脸,哑声好奇道:“又是那个麻烦精自创的规矩吗。”
萧骋提溜着燕羽衣的脖颈,用力让燕羽衣自己站着,可惜燕羽衣东倒西歪。
“麻烦精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萧骋还是不死心地多嘴问了句。
燕羽衣果断:“姓萧的。”
连萧骋都不愿意叫,他说是姓萧的。
话罢,燕羽衣叹气,用力扯了扯衣襟:“来人,给本少爷更衣。”
萧骋环顾四周,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这里除了两位难伺候的爷,剩下的便是跪地的舞姬。
舞姬们汗流浃背,踮着脚尖如获大赦般地飞快退去。
满室空寂,混合着远处堪称盛宴的烟火,萧骋扶着燕羽衣缓缓跪坐在地上。
大年夜,阖家团圆之日,疏音楼人来人往张灯结彩,像每个寻常的夜晚。欢笑与痛苦皆掩埋于此,整座楼像是与外界隔绝。
阴晦难言变得理所当然,光明正大在这里显得局促。
一切的一切,在不合理中找到了该死的平衡。
半晌,萧骋腿都麻了,想换个姿势的时候,燕羽衣突然睁眼,瞬间动手卡住了他的咽喉。
青年眼神不算清明,语气却比往常更冷静,未张嘴,那张俊俏的面庞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那是暖情的酒。”燕羽衣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