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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善笑着:拆开看看。
宋璟轻嗯一声,拆开礼盒,精致小巧的助听器就躺在黑丝绒布上,外壳好看又有质感。
徐善:换上吧。
宋璟点点头,摘下右耳戴着的廉价助听器,白色外壳上裂出好几道细纹,和礼盒里的助听器一对比,被衬得廉价又破旧,他将这个破旧的助听器塞进制服口袋。
徐善好奇地问,稍微提高了音量:宋璟,你不戴助听器的话能听见吗?
宋璟摘下助听器后,即使徐善提高了音量,钻进他耳朵也仅仅是正常的音量而已。
他眼神平静,淡淡地回答:离得近一点,大声说就能听见,如果离的远,声音小的话,就完全听不见。
徐善笑吟吟地问:真的吗?
宋璟点头:真的。
徐善轻笑一下,双手背在身后,踩着法式珍珠低跟鞋,一步一步向后退。
直到退到离他大约有五步的距离,她弯起清凌凌的眼睛,但眼底却冷漠的骇人,没有丝毫笑意,饱满粉嫩的唇瓣微张,声音很轻:我喜欢你。
宋璟手里捧着徐善送给他的助听器礼盒,昂贵的助听器就躺在黑色丝绒布上,他望着离他五步远的徐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拢住少女窈窕的身影,神明似乎都对她格外慷慨,连洒在她身上的阳光都比别人更多一些,明媚漂亮。
他没骗徐善,他说的是真的,不戴助听器的时候,离得近说话声音大,他能听见,但如果离得远,声音小,他是完全听不见的。
他右耳弱听很严重,对声音的感知能力很差,但他没有告诉徐善的是他能读懂唇语,所以他知道她说了什么。
徐善说喜欢他。
宋璟狠狠攥住礼盒边缘,用了很大力气,指尖甚至都微微泛白,他清楚地知道徐善是在戏弄他,反复告诫自己不要被她说的任何话,任何行为所蒙蔽,她惯会伪装,甚至可能是怕同他的这场交易会有变数,所以故意在引诱他,让他对她产生几分好感,为她在月末评价中能拿到a 添上一份保障。
可即便是这样,他这颗没出息的心脏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急切地跳动着,快要冲破他极薄的肌肤。
就在宋璟出神的时候,徐善已经又回到了他的身旁,神色平静,轻声问: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宋璟镇定地摇头,避开她的视线:没,听不见。
徐善再次确认:真的没听到吗?
宋璟语气中泄露出一丝羞恼:没戴助听器当然听不见。
他匆匆将礼盒收好,眼神防备:徐善,说好了三件事就是三件事,你无需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徐善望着他:怎么?你讨厌?
宋璟和她对视,可怜的自尊心作祟,口不择言:我和你做的是交易,我不是乞丐。
闻言,徐善表情平静,没有因为他的不识好歹而表露出恼怒:好,我知道了。
宋璟脸色紧绷,捧着礼盒匆匆进了教室,他害怕也排斥这种失控的感觉,他要考上名牌大学,通过司法考试,成为大韩民国上位圈的检察官,逃离下等人的阶层,他在德亚高的生活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很快就到了中午,徐善在食堂吃完午餐,回教室拿了牙具去洗手间刷牙,今天中午食堂准备的不是西餐,而是传统餐食,有她最爱吃的金枪鱼盖饭和炸猪扒,提供的饮品也是她喜欢的橙汁牌子,所以吃的比平时多了些。
徐善吃饭本就慢,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拿着牙具往洗手间走,平时这个时间段女生们都会成群结伴地到洗手间来补妆,但今天通往洗手间的这条走廊却格外安静,她走到跟前才发现,洗手间门前摆了个黄色警示牌子,上面写着:维修中,请勿使用
徐善没理会,依旧抬步走了进去。
前世在德亚高她也被霸凌过,太了解这种小把戏了。
徐善拿着牙具走到洗手台前,扯下手腕上的发绳将头发拢了起来,挤了牙膏,开始刷牙。
镜子里,少女乌黑的发绑起来,露出整张精致饱满的鹅蛋脸,嘴角沾了点白色泡沫,清丽中添了几分天真娇憨。
徐善正刷着牙,最里侧的隔门里突然隐隐约约传来啜泣声,手拍打着门,哽咽着:有人在吗?
帮帮我。
放我出去。
是尹冬的声音,徐善拿着牙刷稍微走近了一些,最里侧的隔门地上漫的都是水,门外横着拖布杆卡住,从里面打不开,她甚至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许景做的。
就在这时,徐善身后突然响起轻盈的脚步声,她转头看过去,是安灵。
安灵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冲她轻轻嘘了一声,漂亮的杏眼漾着笑意。
徐善看懂她意思,点点头,转身回到洗手台前,继续刷牙。
尹冬的啜泣声还在继续,安灵走到最内侧的隔间,轻声:是你吗?尹冬?
听到有人来了,尹冬连忙应声,声音里带着哭腔:是我。
是安灵吗,拜托你,放我出去。
安灵声音和缓:是我,等我一下,我这就帮你把门打开。
她抬手将卡在门外的拖布杆费力地拿了下来,扔到地上:好了,尹冬,你现在从里面应该可以打开门了,你试试。
尹冬推开门从里面出来,模样狼狈,被许景泼了一身冷水,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上,脖颈上。
安灵蹙着眉,一脸心疼:尹冬,你没事吧。
又是许景吗?
尹冬没作声,垂着头沉默着。
安灵叹了口气,从包臀裙制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擦擦吧。
', '>')('尹冬低头看着干净的手帕,瞬间红了眼眶,无声地哭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颊边滑落,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很轻,很真挚:谢谢你啊安灵,你又帮了我一次。
你是个好人。
安灵蹙着眉,似乎很内疚:很抱歉,尹冬,我能做的有限,不能帮到你更多。
尹冬摇头:已经足够了。
她遍体鳞伤的心和备受折磨的身体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治愈。
一旁,刷完牙的徐善拿出手帕轻轻在唇瓣上按压,拭去水渍,余光瞥见尹冬感动的模样,眼底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在德亚高,相信任何人都是愚蠢的行为。
第16章 家宴
老会长的家宴在晚上七点举行, 所以今天放学徐善收拾书包的动作要比往常快了不少,披散在肩上的黑色长卷发也跟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起来,漂亮清丽。
收拾好东西后,徐善拉好拉链, 背上书包, 起身缓缓走出了教室, 坐在座位上的姜承抬头瞥了一眼, 也拎上书包跟着走了出去,跟在徐善身后,看着她窈窕的背影, 眼眸沉沉,想到宋璟交给他的那本笔记, 眼底不禁流露出自得意味, 他这次一定能把徐善狠狠踩在脚底下。
她拿不到一等,徐父一定会狠狠的惩罚她,到时候就不只是罚跪一夜那么简单了, 也让她也体会一下什么叫痛不欲生。
想到这里, 姜承微微仰着下巴, 快步朝着徐善的方向走过去, 走到她身旁的时候, 从后面用肩膀狠狠地撞了她一下,同她擦身而过,侧脸紧绷, 显得高傲冷漠。
姜承撞完徐善, 同她擦身而过, 脚步连停都没停, 徐善踉跄一下, 随后站稳身子,抬头朝着姜承的方向看过去,薄薄的空气刘海微微凌乱遮住她眼低一闪而过的不屑和嘲讽。
她在笑姜承自不量力,以为有宋璟帮他就万事大吉了吗?
真是不知所谓!
他有人帮,可也有人会帮她啊……
徐善站直了身子,抬起细白手指,用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刘海,拨弄开挡住她视线的碎发,表情平静优雅,没有丝毫恼怒的神情流露出来,继续缓步向教学楼外面走去。
刚从教室出来,站在门口的宋璟看到这一幕,眼神淡漠,在他看来徐善和姜承的关系越紧张,越水火不容才好,这样当姜承用他的笔记在下次水平测试中将徐善狠狠踩在脚下的时候,才会越开心越得意,给他打的分数也会越高。
倒是徐善,宋璟越观察就越觉得她是一个极会伪装的人,即使姜承这样挑衅她,她也能平静的像一滩静水,吸收掉所有负面情绪,一直以那幅优雅温和的模样示人。
徐善慢吞吞走着,背影窈窕,挂在书包拉链上的小熊挂件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小熊的表情很可爱,像是在对他微笑。
宋璟抬手摸了摸右耳上戴着的新助听器,比他曾经一直戴着的那个廉价又破旧的助听器不知好了多少倍,完全不会磨耳朵,又有智能降噪的功能,不会像他之前的助听器放大对方说话声音的同时也将周围那些无关的噪声给放大了。
徐善转过楼梯转角,渐渐看不到她身影。
宋璟微微勾唇,喃喃道:谢谢你啊,徐善。
有这么多用处……
晚上要前往老宅参加老会长的家宴,徐善要先回家换衣服做造型,柳司机平日里开车很稳,今天却加快了车速,不到半个小时就到家了。
她刚进门,就有佣人接过她手里的双肩包,语气恭敬:小姐您回来了,先生和太太在楼上换衣服,太太给您预约了造型师,就在更衣室,您直接过去就可以。
徐善换上拖鞋,点点头:好,你一会儿去楼上把我的小提琴拿下来,我晚上要用。
佣人点点头:好的,小姐。
徐善嗯了一声,踏上繁复的旋转楼梯,往更衣间去。
徐家的更衣间很大,但里面大多是徐母的东西,高定礼服,日常服装,以及名贵的珠宝首饰,徐善的东西跟徐母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
造型师就在更衣室等着徐善回来,见她进来,连忙微笑着颔首:徐善小姐,您来了。
徐善微笑:抱歉,我才放学,你等久了吧。
造型师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人,穿着美容室的制服,头发一丝不苟地盘了起来,气质优雅,容貌精致,但能明显看出来是动过刀的,精致有余但不够自然,特别是一笑起来的时候,人工痕迹就越发明显:徐善小姐客气了,我也刚来没多久。
徐善问:礼服呢?我先挑一下礼服吧。
造型师微笑着点头,走到一旁拉开厚重的红色丝绒布帘,她准备了五套,每套都很精致,有的简约,有的华丽,更衣室安装的是筒灯,光线柔和,在这种光线的照耀下礼服显得更漂亮。
徐善走近细看,指尖在礼服上划过,最后挑了一件粉色缎面胸前交叉的礼裙,足够精致,但不夸张,今天宴会的主人公毕竟是梁少爷,更何况还有三位夫人,她就是个负责拉小提琴的背景板,恐怕只有李元会多看她一眼。
见徐善选好了,造型师连忙上前恭维:小姐眼光真好,这套是valentino的最新款高定。
徐善换好礼裙出来,造型师的眼底闪过惊艳,不愧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姐品味确实好,这件礼裙是最适合她的,徐善白,肌肤像牛乳一样白皙细腻,这件粉色缎面礼裙将通透干净的气质发挥的淋漓尽致,比最鲜嫩的粉荔枝玫瑰花瓣还要饱满清透。
造型师微笑:徐善小姐过来这边坐吧,我为您做妆发。
因为徐善挑的礼裙款式并不繁复,所以造型师给她打理的发型简单清纯,乌黑的长卷发半扎起来,用珍珠发夹固定在脑后,露出雪白修长的天鹅颈,简单的补了一下妆之后就算完成了。
徐善小姐您真漂亮。
徐善轻笑着问:或许,可以帮我拍张照吗?
造型师连忙点头说好,双手接过她的手机,将镜头对准她,找好构图的角度。
徐善右手搭在小腹前,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微微歪着头,微笑看向镜头,肌肤白里透粉,脆弱清丽,是毫无攻击性的美。
造型师拍完照,习惯性恭维。
徐善微笑:今天辛苦你了
造型师连忙摇头:小姐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徐善冲她微微颔首,就趿着拖鞋,提着裙摆,慢吞吞地下了楼,徐母在楼下,站在透明的玻璃展柜前指挥着佣人将她拍来的那套英国蝴蝶烫金骨瓷盘细致地包装好,准备晚上宴会送给理事长夫人,这是她金贵的敲门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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