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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的宋母看着镜子里光鲜亮丽又得体的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宋璟的情绪,反而扭过头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儿子,快过来看看,妈妈穿这身衣服会不会有些奇怪?
宋母通过了考核,今天去了李家领了佣人服装和手册,她第一次去到那样漂亮的地方,言语甚至都难以描述出她的震撼,连绵的草坪,波光粼粼的水景,华丽的建筑。
从前也知道,与她家一路之隔就是汉南洞顶级富人的聚集区,可只有亲眼看了才知道原来人也可以那样生活。
宋母迟迟没有听见儿子回答,疑惑地转过身,见宋璟背着书包,站在桌边端着杯水,放在嘴边却没喝,脸色苍白又难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母感到不安,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儿子,你怎么了?
缓缓走到他身边,仔细一看,宋璟右耳戴着的助听器上出现了好几道裂纹,她下意识开口问:助听器怎么坏了?
说着,抬手就要摘下他的助听器检查。
宋璟微微侧过身子,抬手挡住宋母的动作:没事,就是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宋母蹙起眉:怎么不小心些,妈妈暂时还没办法给你换新的助听器。
还能用吗?
宋璟点点头,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水:妈,我去图书馆了,明天你第一天上班,吃完饭之后早些休息吧,不用等我了。
宋母不赞同:吃了饭再走吧,学习这么辛苦,不吃饭怎么行,晚上你会饿的。
宋璟语气抗拒:没事,不吃了。
说完,抬步就往外走。
宋母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孩子……
宋璟脚步飞快,匆匆迈上台阶,走的越来越快,后面甚至是跑,直到彻底逃离了这个半地下室的家,他才停下,弯下腰,双腿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尾有些猩红。
他已经在极力克制了,他不敢再同母亲相处下去了,他怕他会克制不住地迁怒母亲,将满腔地怨恨和委屈都发泄到母亲身上。
明明不能提供给他良好的物质条件,为什么还要自私地生下他,让他也跟着受罪,只能这样卑贱的活着。
可父亲早早过世,母亲独自一人抚养他长大就已经用尽了全力,爱他甚至胜过爱自己。
他又有什么资格怨恨这样的母亲呢!
周四和周五是宋璟难得的休息时间,不用去烤肉店兼职也不用去咖啡厅打工,可以专心学习,很难得,他也很珍惜,即使是今天这种情绪极其混乱又低落的时刻,他也不想浪费这一晚上的时间。
去图书馆的路上,宋璟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是个理智又清醒的人,很清楚的知道自怨自艾,怨天尤人救不了他,要想摆脱掉现在难堪又贫穷的困境,他只能靠自己。
徐善回到家的时候,徐父不在,其实他在家的时间很少,大多数时间都随侍在老会长左右,同她相处最多的还是徐母,徐父是个习惯用温和儒雅外表掩饰自己野心和欲望的人,很多事情他都不会直接外露地说出来,而徐母就是那个严格执行他意志的人,包括照顾徐善的生活起居,同高考协调员一起制定她的学习计划,包括她拿不到一等就要被罚跪的这个指令表面上看是徐母的要求,但实际上是徐父的意思,他想让徐善记住这种屈辱的滋味,以此来激发出她强烈的胜负欲。
徐母坐在沙发上冲徐善招了招手,徐善将双肩包递给佣人,乖顺地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徐母直接切入正题,温柔笑着:我们善儿换一个补课院怎么样?你现在的这个补课院已经帮助不到你什么了。
江南区新成立了一家补课院,都是德亚高出身的一星讲师,只教上位圈百分之二的学生,我们善儿这次一定能拿到一等。
徐善并无异议,顺从地点头:我相信母亲。
虽然事情还没办妥,但徐母还是决定提前告诉徐善,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但关于补课院会透题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她笑着轻抚徐善头发:上楼吧,做完功课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恩善院做社工活动。
徐善:知道了,母亲。
徐母又叮嘱:明早我和你一起出门。
徐善问:母亲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徐母:sa拍卖行明天要举办一个小型的私人拍卖,邀请了我,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徐善了然:好,那我先上楼了,母亲。
徐母笑着:去吧。
宋璟学习结束从图书馆出来时,夜色已经深了。
他背着书包隐在昏暗光线中慢吞吞地往家走着,比起白天宋璟更喜欢夜晚,黑夜能隐蔽起很多东西,比如差距,又比如欲望,让他觉得更有安全感一些。
图书馆离他们家并不算远,但这里到处都是坡路,他走得很慢,耳边是喧嚣的夜色,他缓缓抬手摘下右耳上的助听器攥在手里,有时他甚至觉得听不到也挺好的,很安静,静到他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离他们家越近,就越僻静。
猝然,宋璟身后响起重型机车飙车炸街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即使他没戴助听器,也听的极为清晰,耳膜甚至都在跟着鼓动。
他不好奇,继续向前走自己的路。
可这些车却是冲着他来的,领头的一辆速度极快,风驰电掣,同他擦身而过,差点把他撞倒。
宋璟踉跄了一下,站稳身体,看向那辆已经驶出有一段距离的重型机车,车子速度极快,骤然刹车发出刺耳声音,随即调头,车头灯对准他射出极刺眼的光线,轰炸油门,丝毫没有减速向他冲了过来。
另两辆重型机车接连跟上,轨迹逐渐成圆,将宋璟一个人孤零零地围在中间,排气管的噪音极大,车头灯都开着,扬起地面上的土灰和尘埃。
宋璟只觉得光线刺眼,眼前白茫茫一片,即使没戴助听器,也能清晰听见发动机的剧烈轰鸣声,鼻息间都是灰尘和气管排出的尾气味道。
他抬起胳膊挡住刺眼光线,微眯起眼睛,想要看清这些人是谁。
最嚣张的那个人骑着一辆售价高昂的限量款重型机车,戴着厚重的头盔,身形清瘦。
即使看不到他的脸,宋璟也能猜到是郑裕!
他就这么平静地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他觉得郑裕这种行为幼稚又恶毒,
这样又蠢又毒的人,却有肆无忌惮的家世背景,上帝还真是不公平啊!
', '>')('可能是觉得宋璟的反应太过无趣,没什么意思,为首的重型机车骤然停下,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人从车上下来,利落地摘掉头盔。
果然是郑裕!
因为戴了头盔,他打理好的发型变得有些凌乱,躁动周正的眉眼隐在昏暗光线中显得越发琢磨不透,他夹着头盔,勾唇朝宋璟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脱下机车手套。
他身后的两个同伴也跟着摘下了头盔,但却没下车,双腿跨坐在摩托车上,一脸玩味地看戏。
郑裕走到宋璟面前,眼底阴沉,戏谑:我们班长胆子还真是挺大的。
怪不得什么都敢觊觎。
这话若有所指,宋璟恍然间明白了郑裕为何会突然盯上他,因为徐善!
郑裕看着宋璟,神情有些漫不经心,像是随便问问,但语气又格外阴沉:徐善漂亮吗?
宋璟沉默着不说话。
郑裕拿着机车手套在手心上轻轻拍打:像你这种人有机会能进到德亚高来念书,应该心怀感恩地专心念书才对,为什么总是做一些让人烦躁的事情啊。
宋璟突然想笑,郑裕的这些行为是因为嫉妒吗?
他们这些高高在上,丝毫没有同理心的财阀后代竟然也会嫉妒他这种蛆虫吗?
他沉默良久,和郑裕直视:我要回家了,请让让。
闻言,郑裕嗤笑一声,竟真的侧身给他让出一条路。
宋璟甚至不敢思考郑裕是否是真的要放他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同他擦身而过。
他走出去一步,两步,三步,郑裕都没有开口叫住他。
郑裕的两个同伴也都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但却没有出手阻拦。
宋璟就这样沉默又不安地向前走着,走出去第十步的时候,郑裕站在他身后缓缓开口,声音轻蔑又危险:班长,伯母年纪大了应该受不了太吵闹的声音吧,我们回去的时候会安静地走的,放心吧。
闻言,向前走着的宋璟动作一顿,僵在了原地。
郑裕在警告他,如果他不听话,母亲也会被他连累。
郑裕看着宋璟僵住的背影,满意地笑了一下,戴上头盔,跨上重型机车,轰鸣着驶离,扬起手,嚣张地高喊:学校见,班长!
他的同伴也紧紧跟上,笑得肆意张扬。
宋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嚣张远去的背影,气血翻涌,混乱的情绪积压在太阳穴上疯狂地悸动着,影子被昏暗路灯拉的无限长,无限孤寂,一种蠢蠢欲动的报复心理在叫嚣着作怪。
良久,他才抬起脚步继续向前走,距离他家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他推开门走进去,店员微笑着:欢迎光临。
宋璟礼貌地颔首,绕着货架走动,视线扫视,便利店后方透明的冷藏柜里摆了一排草莓牛奶。
是徐善喝的那个牌子。
在清冷的白炽光线下显得昂贵又精致。
宋璟盯着这盒草莓牛奶看了良久,缓缓抬起手,从冷藏柜里拿出一盒。
既然接近徐善就能让郑裕发疯,那他很愿意这么做。
宋璟将草莓牛奶紧紧攥在手里,走到门口结账,店员拿着扫描仪对准条形码扫了一下,微笑着:五千韩元。
宋璟从口袋里掏出钱夹,这个钱夹他用很久了,边缘处有明显的磨损和破旧,但他却丝毫不觉得窘迫,从里面拿出一张一万面额的纸币交给店员。
欢迎下次光临。
宋璟拿着草莓牛奶走到便利店后侧光线昏暗的地方,靠着墙壁坐下,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口感顺滑,浓郁香甜,和他想象中的味道差不多。
宋璟的脸隐在昏暗光线里,褪去清冷淡漠,显得有些危险,他仰头靠着墙壁,突然勾唇笑起来,倒是难得的轻松和爽快。
即使是蛆虫被人踩死之前也要挣扎两下,更何况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翌日
徐母今天要去sa拍卖行参加私人拍卖会,早早就起床梳洗,徐父比她起的更早,今天他要陪老会长去做身体检查,走之前特意叮嘱徐母,如果有值得收藏的高端餐具务必要拍下来。
徐母记在心里,对今天的拍卖活动格外重视,因此打扮的时候也多花了心思,穿了件剪裁合体的珍珠灰长裙,佩戴了一套价格高昂的珍珠首饰,温柔如水,光彩照人,反复确认好妆容后才下了楼。
楼下早餐已经备好了,佣人为她抽开椅子,徐母优雅地坐下,她想着待会儿拍卖会的事情没什么心思吃饭,只端着杯黑咖啡小口小口喝着。
徐善缓缓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她今天要去恩善院做社工活动,穿的并不像徐母这样正式端庄,白色薄针织衫下面搭了条粉色鱼尾裙,黑色长卷发扎成丸子头,通透干净,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充满了保护欲。
徐母放下咖啡,冲她招了招手:善儿快过来用早餐,吃完我们出发。
今天佣人做的早餐不是西式的,而是传统餐食,小菜碟子铺了一桌子,徐善夹了块厚蛋烧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徐母:今天李元少爷也会去恩善院吧?
徐善点点头嗯了一声:但他不会待太久,他不耐烦做这些东西。
徐母语重心长:善儿要和李元少爷打好关系啊,这是你父亲的叮嘱。
徐善点头:我知道的,母亲。
用完早餐,柳司机开车送徐母和徐善,两人顺路,先送徐善去恩善院,再送徐母去sa拍卖行。
柳司机开车很稳,徐母和徐善坐在后座低声交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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