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织造局库房里储存的布实在是太多了,除去蟒缎、大红妆缎、片金等具有固定阶级性质的绸缎之外,还有很多缎匹。因为大多都是前些年织就而成的,缎匹的绣花和花色如今早就在市面上不流行,全都成了积压的库存旧货。
甚至姜余一度觉得皇宫里的人都在穿旧衣服的错觉。
而且,当看见这些缎匹的时候,姜余一下就明白为什么明州陈家会私底下穿官绸了。
完全是因为缎匹过剩,穿不上,压根穿不完。
况且这玩意还不能正大光明售卖,所以那些豪强们私底下弄几匹,压根不会有人发现。
而姜余就和外邦人做了一次生意,就把长年累月储存在明州织造的布匹基本买光了。
有了钱,库房也空了,姜余就能彻底盘活明州织造,让这里的丝织产业链重新运转起来。
郭大人眼底露出一丝笑意,“织造局的困境其实陛下早就知道,也正是因为布匹剩余太多,户部和工部下拨的官款才会年年递减。但朝廷苦于没有找到解决困境的方法。
如今姜大人出口缎匹一举成功,赚得百万之富,可是让其他织造局坐不住了,所以这才写信过来寻求帮助的。”
姜余露出谦虚的表情,“织造大人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臣本就小小商户出身,贸然提出丝绸出口之计,也只是我的一些小见识。若是其中没有织造大人您的点头认可,和您后续同陛下的报备商议此事,出口丝绸的事我是万万做不成的。”
郭大人一手抚着胡须,“姜大人年少有为,万万不可过分自谦。”
姜余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也不怪他谦虚,自从他来了明州这里之后,见到的能人已经太多了。
尤其是自己眼前这位郭熙郭大人,他能成为陛下眼前的红人,还能作为陛下心腹被派到明州担任织造郎中这样敏感的职位,就已经能证明对方的极度优秀。
面对这样的人,姜余万万不敢说自己很厉害这样的话。
姜余拱手道:“大人,外邦人其中也有奸商,传教士更是不可完全信任,苏州织造局没有懂外邦语的专业人士,其中也没有懂做生意的人。所以臣想,与其把外商介绍到苏州织造局,不如由咱们来做中间商。”
郭大人一下来了兴致,“这‘中间商’作何解释?”
姜余笑着回答,“由明州织造局单独划出来个部门,用统一价格来收购其他织造局的绸缎。等收了之后,再由单独部门把绸缎出售给外商,这样如何?”
郭大人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你这是变相给自己手下底下的人谋好处呢。”
姜余摸了摸鼻子,没有否认。
天底下可没有白白让人帮忙的,苏州织造相求,姜余不拒绝,但是也不能白做,要做姜余就做中间商,一进一出这中间的差价自然就有了。
若是苏州织造同意,苏州织造局就能顺利解决库存积压问题,虽然不会像明州织造局这样大赚,但是小赚还是没问题的。
郭大人点点头,“行,就这么办,我去写封信给苏州织造衙门回过去。”
明州织造局赚钱,他作为织造郎中自然也能赚钱,虽然他郭熙不是个贪官,可是他有一大家中要养,谁嫌弃钱多呢。
…
没过多久,明州织造局顾文渊所在的海外出口坊彻底独立挂牌,由顾文渊担任管事,而从苏州织造局运过来一匹绸布也到了。
禾姐儿拿着其中一匹粉红绣花的缎面脸上露出惊艳的表情。
“这布匹的颜色可真好看。”
旁边的姜余手里也拿了一匹不同颜色的绸缎,“听闻苏州织造局下分织染局和总织局,这应该是织染局染出来的印花缎。
对了,你们两个挑一些,快过年了,这些绸布无论是自己做成衣服穿还是送人都不错。我也得给织造大人送过去一些,还有文承哥那边说不定也要拿绸缎去送礼。”
禾姐儿抱住手里布匹,笑的十分开心,“那我就要这个了。”
然后,没过多长时间,上京城的刘府就收到了明州送过来的年礼。
管事婆子身后跟着几个人,这些人抬着箱子,走到方老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