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余眼疾手快,夹了一筷子菜,嘴里咬住掺面饼子,端着碗就往角落里缩。
王桂花在气头上,下手一点也不留情,姜奶奶护着小孙子,姜旭干嚎。
堂屋里顿时乱做一团。
老二姜禾端着碗走到院子里,就看见姜余正蹲在一边吃东西。
姜禾走过去,蹲在了姜余身边,叹一口气。
“真烦人。”
姜余吃饭,不理她。
姜禾只是自顾自的继续道,“娘在年前就拿了二两给知遇,说是过年了要给夫子买些东西做拜年礼。过完年又拿了八两,说是县城私塾上学要交的入门费。开春以后,又给他做了一套新长衫,后面又给了三两,说是要买笔墨纸砚。”
姜禾越说越吃不下东西,“你我过年的时候,连个新衣裳都没有,我身上这件还是用大姐不穿的旧衣裳改。”
姜余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裳,的确是旧衣裳改的,但是自己连用旧衣服改做的衣裳都没有。
姜余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道:“之前在村里邹童生那边读书,一年也就两银子。这县城读书也太贵了,一年竟然要八两。”
见姜余开始搭话,姜禾可算是打开了话匣子。
“可不是嘛。县城的私塾都贵,听说那些举人老爷们办的私塾,一年的入门费就得十五两。”
姜余是真惊讶了,“这么多!”
姜禾点头,“不仅如此,在县城上学还得必须穿长衫,八两只是入门费,像是吃饭、喝水这些花销还没算呢。”
姜余又咬了口掺面饼,心想怪不得前段时间大伯娘又想重新织布了,原来姜知遇在县城花销这么大。
姜禾看了一眼堂屋里,然后压低声音道:“小弟说的没错,家里的钱,都被知遇拿去了。”
大家都羡慕他有个童生弟弟,还说她日后凭借着当官的弟弟,找夫婿也能找个富贵人家的。
但是姜禾现在完全没感觉有个当童生的弟弟有什么好的。
自从这些年三弟开始读书,家里生活的一日比一日紧巴。
原本她以为三弟考上童生以后,花销会小些,可是谁能想到,这花销比以前更厉害了。
屋里声音渐渐小了,王桂花骂骂咧咧的出门,姜余和姜禾两个人才敢进屋。
屋里,小弟正趴在奶奶怀里抽泣。
王桂花一向强势,性格泼辣,娘家又是本村的,家里没人敢惹她,就连姜奶奶也不是这儿媳妇的对手。
姜奶奶道,“把桌子上收拾了吧。”
“奶奶不吃吗?”姜余拿起一个掺面饼,“奶奶吃个饼吧,这个饼老香了。”
姜奶奶叹了一口气,接过饼子,掰了半块递给小孙子,姜旭躲闪不吃,嘴里不停念叨着,“我想吃肉。”
姜奶奶看着怀里的小孙子实在心疼,“家里有个老母鸡不下蛋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吃了肉好不好。”
姜旭听到奶奶的话,这才破涕为笑。
……
下午,等王桂花回来看见已经杀好的鸡,气的倒仰,但是鸡是婆婆杀的,她又没法像骂孩子一样骂婆婆,只能忍着。
晚上一家人围在堂屋里吃饭,王桂花手里拿着勺子,掌握给众人分鸡肉的大权。
姜余碗里的肉要比家里其他人的都要小,他也不做声,低头开始吃。家里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次荤腥,今天能吃到肉,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农家吃饭一般都早,烛火贵,舍不得点,因此都是趁着天还亮,赶紧把饭吃了。
天刚擦黑,姜余在灶房收拾碗筷,就听见大姐在外面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