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太快了。
芙洛拉轻轻地嘶了一声,下意识握住维斯佩拉的手腕。比恐惧他更快的是保护他的本能,她将手指插入维斯佩拉的指隙,宛如热刀切割黄油,黑蝰蛇坚硬的鳞片阻止不了她的侵袭。
滴——
腕带式光脑疯狂地震动。
快出来!
尤金的嗓音通过一只腕带,冰冷地刺进了房间有所和缓的气氛里。
在模拟深海的无际黑暗里,维斯佩拉的视觉和听觉已经开始退化。受限于人类的躯体,位于口腔顶壁的犁鼻器发育缓慢,对信息素的接收并不敏感,也就是说,他现在无限接近于半失明状态。
模糊的黑斑爬满视野,看不清面前的人,维斯佩拉开始变得莫名的焦躁。
嘶——
拖住监理会,让他们滚回去。芙洛拉举起手腕,对着光脑说,我尽量快一点。
……你到底做了什么?!
尤金质问,他的语气满是愤怒。
他站在门外,冰冷的金属门隔绝了视线,但是里面的人显然没有开启排气系统,陌生的信息素如触须般被传递了出来。
作为五感被开发到极限的异能者,尤金可以肯定,这股恶臭到令人作呕的气味,他毫无印象。
对芙洛拉身边的人,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有什么恶心的东西,从大海里爬上来了。
异能者对异种有着天然的厌恶,人性压过了兽性,才能在人类社会占有一席之地。他们本就是被割离异种的个体,就像一对被放在天秤上的双子,分明相似,却又互相仇视。
后颈的腺体开始发热,如火焰烧灼着尤金的喉舌。心跳加快,体温升高,身体指标飙升到最佳状态,他慢慢抚向大腿上绑着的手枪。
芙洛拉,开门。他的声音变得嘶哑。
另一股信息素,以同样的方式侵入了房间。
示威,警告,挑衅。
尤金在用这种方式驱逐天敌。
感受着维斯佩拉愈发难以控制的烦躁,芙洛拉皱紧眉头。为了不让他逃跑,她只能用身体压向他,竭力让他平静下来。
熟悉的味道罗织成一张网,冲淡了尤金刺鼻的信息素。维斯佩拉控制着身上因愤怒而不断翕张的鳞片,努力在她温柔的抚慰中变回原本的温顺。
他的嗅觉也退化了,好在还能闻到一点气味。
她压低了声音,语调是不留情面的严厉。
快去。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一片死寂。
仿佛冬日的海水洒在了胸膛,炽热的呼吸一霎间冷掉了。
尤金紧咬下唇,碧绿的眼眸微微有些湿润。他靠向墙壁,扯了扯脖子上向内部刺出刺针的项圈,尝试在她的命令下放松肌肉紧绷的身体,没事的……会没事的……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困倦渐渐涌上肢体,就连滚烫的腺体也被注入的安抚素强制冷静。
这只拘束环,将他的脖子刺出一圈狰狞的血痕。
看起来血肉模糊,但是对他而言,这种程度的流血很快就会恢复,不会有任何伤疤留下。
没有命令传出来了。他没有出声,最后看了房门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