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查,才知道这孩子参加篮球社,被几个男生欺负,这几个男生骂人家娘炮,给人家起外号,叫什么花姐,整天阴阳怪气不给人家好脸色看,还写小段子,编排什么‘花姐死亡事件’,坐了一辆车,都得发朋友圈说他恶心、晦气、周奕唯,有这事吧。
楼上安静了片刻,接着传来李群山的大嗓门:平时你那嘴不是闭不上吗!现在哑巴了!
周奕唯不敢抬眼,垂着头挤出一个字:是。
四班班主任继续道:这孩子之前找过我,说他不想上了,想回家去,他是从小县城考上来的,县城的学习环境肯定不如一中,我问他咋回事,他还不肯说,就说自己压力大。你们自己琢磨琢磨,啊?一个个的把人家欺负成什么样。
尹雪凌手里的树枝越掰越小,越掰越小,江语乔折了根新的递给她,她没接,抹抹脸哭起来。
李群山接过四班班主任的话:你们仨是带头的,还有剩下几个是看热闹的,那些说风凉话的我还没找,反正一个都逃不掉。今儿把几位家长叫过来,也是想严肃地说一下这件事,被欺负的那个孩子昨天跳楼了,幸亏没出什么大事,但身上摔骨折了,现在还在医院治疗呢,他要是真有什么生命危险,这几个身上可就背人命了。
他的话说到这儿,被一位家长打断:老师,那也不能这么说吧,起外号哪个班没有,那都是孩子间的玩笑话,要连几句玩笑话都承受不住,就这心理素质以后到了社会上,那也没法立足,他想不开也有自己的问题,不能全怪我们孩子啊。
李群山的语气顿时变了:这位家长,话不是这么说的,那男生跳楼是因为挨了欺负,那欺负他的人,就没有责任吗?
另一位家长答话:嗐,也不是说完全没有责任,我们孩子嘴欠、话多、傻子似的没个主心骨,别人说点啥他就跟着闹腾,那责任肯定是有一点,我们该教育教育,该管理管理,大不了以后让他别跟那男生说话不就行了。
两个家长一唱一和,说的全是不要脸的话,江语乔听得不耐烦,忽然,又一个声音传来,那声音很年轻,听起来不太像老师,也不太像家长,只一句话:你别上了,退学吧。
七个字,音量平和,语调也平和,听不出情绪,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江语乔和向苒对视,起身探出半个头,视线扫过办公室,又飞快蹲下来:好像是周奕唯的姐姐,周奕唯有姐姐吗?
她问尹雪凌,尹雪凌点头,也跟着看了一眼。
家里是送你来上学的,不是来培养杀人犯的,你没爹妈是吗,没人管教是吗,我告诉你周奕唯,那男生要是因为你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是杀人犯,怎么,爸妈现在都块五十的人了,你打算后半辈子让他们去牢里看你吗。
刚刚说不能全怪自己孩子的家长嘀咕一句:你这小姑娘,说话也是厉害。
周姐姐笑盈盈的:那犯了错不就得管教嘛,只生不管的,不就成畜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