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台心知陈荫到底还是留了心眼,不会正面回答她们的问题,又问:摄像头的事情,养父无辜吗?
无辜?陈荫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字眼,大笑起来,那个男人过去都在压抑自己,是家庭束缚了他,而在离开家庭之后,就只需要一根火柴而已……欲望会迷惑人的眼睛,在它被无限放大的时候就容易被人钻空子,所以你说,他是无辜呢,还是终于叫人抓到把柄了呢?
那小……那男人的女儿呢?狮子咬了咬牙,不依不饶道,他的亲生女儿,无辜吗?你有给过她选择的机会吗?
听到小月的名字,陈荫垂下眼,雨中的沉默被无限拉长,而就在狮子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陈荫轻声道:在她长大之后,如果她想去找她的仇人报仇,那在那个时候,她的仇人会等着她,甚至,会把刀亲手交到她的手中。
……
又静默了片刻,茅台叹了口气:听了这么久,要不我也说个故事吧。
陈荫和狮子都是一愣,陈荫定定地看着她:也是一个关于女孩子的故事吗?
没错,也是个女孩子的故事。茅台习惯性地晃着手里的酒壶,笑道,这个女孩儿和你说的那个有点像,从小呢,她爸爸也不喜欢她,也经常打她,因为在那个家里,除了她还有个弟弟,爸爸把所有的关心都给弟弟了,那个时候的冬天很冷,家里的两个炉子,一个在弟弟那里,一个在父母那里,女孩儿洗完碗手冷得受不了,只好偷偷开了灶台上的火想要暖一暖,后头给爸爸发现,爸爸就把她狠狠打了一段,用了家里的老皮带,上头有一块儿凸出来的铁片,所以在肩膀上留疤了。
陈荫眼底神色一动:所以那个女孩儿,她后来反抗了吗?
茅台笑道:女孩儿十三岁的时候给打得最狠,有一天晚上下了雪,她在冷得像是冰窖一样的房间里实在是受不了了,半夜起来去厨房里拿了一把刀,跑去父母的房间,她那个时候很轻,走路几乎没什么声音,也因此没有惊醒任何人,她推开门,发现父母的房间里好暖和,那是从小到大每个冬天她都没有体会过的东西,女孩儿站在床边甚至有点出汗了,她看着睡梦中的父亲,手里的刀越捏越紧,而就在要拿着刀走上去的时候,母亲醒了。
茅台姐……狮子过去并不是没有听过这个故事,只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多细节,她伸手拉住茅台的胳膊,却被人反手捉住了手掌,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茅台淡淡道:母亲其实早就醒了,她是在听丈夫的呼吸声,在确定丈夫不会惊醒之后她才敢起来,因为她知道,如果直接惊醒丈夫,女儿只会被打得更厉害……她推着女孩儿出了房间,偷偷把自己用的热水袋给了女孩儿,然后在那个冰冷的客厅里,母亲在女孩儿耳边说,想要离开这个家,她就一定要上大学,也只有上了大学,她作为一个女孩儿,才会有其他的选择。
陈荫淡淡道:那为什么之前她不来帮助这个女孩儿?
因为她也害怕,丈夫凶起来会连她都打,而母亲知道,她这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个家里了,所以不敢为了女儿太过忤逆丈夫。茅台笑了笑,但即便这样,在那一天之后,母亲每天晚上都会把热水袋给她,因为她想让自己的女儿拥有自己没有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