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收拾一下。覃昭忙松了那软塌塌的手,不耐烦地冲醉墨道,快点的。言罢一甩袖,风风火火地迎李韫琋去了。
醉墨见覃昭走了,他赶忙将手中的绸缎绫锦搁在桌上,去看倚在桌边的尹旧楚:公子,公子,且忍一下,小的带您去处理。
有劳。尹旧楚掉眼过来,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左手勉强握着右手,手指白得泛青,你叫甚么名字?
小的叫醉墨。
醉墨啊,真是……个好名。尹旧楚眼角抽搐着,笑意还留在脸上,莫不是当初那个淋漓醉墨,看龙蛇飞落蛮笺的……
醉墨瞳孔骤然一缩,掺尹旧楚起身的手也就顺势慢了半拍,这厢低下头去,声音早已是变了调子:毫巅鸾飘的尹公子,值得么?
尹某,还有得选么?尹旧楚脸上布满了断风零雨,似在强迫自己维持着那份翩翩雅致,不让疼痛占据上风,似乎……公子比我还忍得。
醉墨在喉干呜咽间,似再无力复措一词:你如何……
尹某强记,有过目不忘之能。尹旧楚微闭了双眼,紧紧蹙着眉,双手依旧是微微发颤,有劳祝……小公子。
这头进了穆王府的李韫琋一身鹿锦凤绫,往这碧瓦琉璃之下一站,颇有了几分喧宾夺主的意味,旁人若不知的,还真当他才是此处的主人。覃昭被李韫琋浑身散发着的神采晃晕了眼,忙跑去要搂李韫琋入怀,只见李韫琋略一扬眉,装着撩发躲了覃昭的此番殷勤,眼睛斜斜地往尹旧楚与醉墨离开的那处一瞄,似无所用心地一问:王爷方才与何人讲话呢?
算不得人,连棋子都算不上。覃昭笑得谄媚之极,佩芷不必忧虑,累累若丧家之狗,何须记挂。
这又是甚么稀奇玩意?祝离忧那厮死了你就换个服侍你?覃昭话音甫落,一抬眼便见到痴立在李韫琋身后的那个高壮男人,一时间居然没认出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韩铁衣。
兴许是那夜突发事件一件接着一件,覃昭根本无暇顾及韩铁衣的样貌,再加之李韫琋的这番打扮,还真是糊弄了覃昭。
方才李韫琋给了韩铁衣几分好脸色,他就变本加厉起来,硬要自己带着他去穆王府。李韫琋也不知怎的,神差鬼遣间就应了韩铁衣氏的知其不可而为之——扮作他人,不过也是把脸漆黑,换成拳发,再更一身衣的事情罢了。
昆仑奴。李韫琋掩嘴笑了一声,耳垂上的坠子晃了又晃,我的昆仑奴。
这一笑令韩铁衣心神荡漾,犹如蚂蚁见膻,不由分说就在身后伸手抓了李韫琋的衣角。
这次,李韫琋没有再推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