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原因也没给就断掉联系的李忆南,也不止吧,再加上赵泽的那场恐吓,才导致的吧,杨稚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说话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杨父担心:你路上注意点,他精神不行。
沈厌点点头:嗯,我会。
杨父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老实说,我是想让他这次出去散散心,赵泽那事过去之后,他一直闷在家里,整天话也不说,你说一句他应一句的。
沈厌听着,他可以想象,甚至理解他。
杨稚永远都是嘴上硬的人,赵泽到底吓没吓到他没人知道,他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李忆南跟他结束后他也没开口再提过,都搞不清他到底怎么想,可是他的状态又说明了一切。
沈厌买了早餐,付了钱,提在手里,来回的路上,听着杨父的嘱咐,听着杨稚的状态。
回来时,看见还是那个姿势坐着的人。
杨稚靠着椅子,他穿着橙黄色的外套,皮肤雪白,安静下来是很温柔的画面,好似他原本就该如此温驯,没有烈性的他是宁静的油画,呆滞的盯着大屏幕。
叫沈厌移不开眼,也叫别人移不开眼。
杨稚旁边站了两个小姑娘,推推搡搡的,杨稚抬眸看她们,小姑娘道:那个……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杨稚看着她们,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懂。
沈厌走过去了,没有看两位小姑娘,只是把手里的鸡蛋饼和豆浆打开塞进杨稚手里,视线只放在杨稚身上,说道:他有对象了不好意思。
两小姑娘啊了一声,说了声抱歉离开了。
杨稚攥着纸袋子,看了眼说:你买了好多。
沈厌蹲下来,拆开一包纸巾,塞他手里,嗯,一会吃不完我拿着,上面有油,注意点。
杨稚拿着纸巾抹了抹,然后就投入的吃起了蛋饼。
沈厌在他腿边蹲着,仰着头看他,神情恍惚的杨稚好像看不见他,沈厌静悄悄的,也好似不存在,低头,瞧见白净的手指安分的放着,沈厌伸手攥着,轻轻碰了碰他的无名指,百感交集。
稳稳。他叫着他的小名,温柔的。
杨稚低头看他,沈厌对上他的视线,对他轻笑,然后问:鸡蛋饼好吃吗?
杨稚递给他。
我不吃,沈厌觉得杨稚像生了一场大病,迟迟不见好的那种,每一次看他的眼睛都觉得心疼,他说:我是问你好不好吃。
可杨稚却像是丧失了语言的能力,或许,他只是不想说话。
他点点头。
沈厌站起来,拉过行李箱,坐在上面,长腿支在杨稚腿边,比他高出一截,正面对着他。
我们谈谈吧。
杨稚放下了手里的食物。
沈厌叹口气说:你状态不好,不要说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回应我,听我说就行了。
杨稚安静的看着他。
首先,你表弟的事情,赵泽对吧?那种事不会发生了,从现在开始,我保证,没有类似的事会发生,你会比谁都安全,我会时刻陪在你身边,时刻,沈厌看着他说:然后,李忆南,李忆南为什么放手,你不明白,不要去想啊稚哥,不要再去想自己哪里做的不对,真正的原因就是跟你没有关系,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不也是秉持做一个合格前任的理念吗?李忆南也是啊,他跟你一样,不想打扰前任,所以他也不打扰你,他并不是记恨你,没有理由的离开多数是自身的原因,你现在放不下他没关系呀,还有很久呢对不对?
再一个,就是我了,沈厌道:你不相信我了是吗?因为我背叛过你,让你害怕了,可你那天对我心跳了,你很纠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却又没彻底的放下,你不知道怎么办,很恍惚。
沈厌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戴在杨稚手上,这是你的,我还你了,你的订婚还作数,我答应你,如果这次旅行结束,你还是没有放下李忆南,我就离开,不会纠缠你的,你不用有任何的纠结,好不好?
杨稚呆呆的看着他。
沈厌呼出口气,站起来,又在杨稚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说:稚哥,所有人都很担心你,所有人都希望你好,可是有些事情过去了,你不能跟它一直较真的,你也不能把自己放在黑匣子里,你有自己的选择的,无论怎么做,我都支持你,所以,你就开开心心的做自己就好了,什么顾虑都不要有,我会在你身边,给你摆平一切,就算你最后说不想要我,我也乖乖的离开,这样好不好?
他一直在跟他用商量的语气,杨稚情况太糟糕了,沈厌只能一点点找突破口。
杨稚没有什么反应,沈厌也没打算他给反应,他拿纸巾擦了擦他的手指,上面是油渍,我们不说了,先吃饭吧,都快凉了。
后来,到点了,他们习惯性的开始登记。
机场里纷纷扰扰的人,陆续前往一个方向,一个目的地,杨稚走在其中,被沈厌牵着,他就涣散的跟着走。
再后来,他抬起头,看四周的纷扰,听四周的人声,热闹的交谈,晴朗的天空,嬉笑的脸,和谐的风,有序的工作人员,以及平地上落着的客机。
他视线一点点聚焦,一点点看清身处的环境,他的手被裹的温热,是因为对方的温度太强了,他被引领着向前,即使看不清,即使闭上眼,他也依旧不会走错路。
因为沈厌在前面,一直都在前面。
他想到那天,他糊了一手的血,拿着块板砖,失心疯一样的砸着铁链。
他耳边不停萦绕着对不起这句话,有赵泽的,也有沈厌的。
他想到更久之前,他想到说我喜欢不上你的闻淮,他想到说我喜欢你的李忆南,以及这个我就是喜欢你不行吗的沈厌。
他们谁是最早出现的,谁放弃了他,谁又坚定的选择了他,杨稚好像要搞不清楚了,记忆里很混乱,可是当下却清晰,当下在身边的,在眼前的,他只能看见沈厌,也只有沈厌。
他的心蒙了一层尘埃,被些微清理之后逐渐变得明晰,他看清了所处的环境,看清了当下的情况。
他纠结着的答案,他自我填充的未知,他想过无数个李忆南离开的理由,他想过无数个闻淮放弃的原因,没有一个是清清楚楚的,都那么模糊。
现在脑海里,似乎这两张脸也逐渐变得模糊,他好似看不清楚,却又看的异常清楚。
他突然站住。
沈厌一怔,回头看他牢牢的站在原地,逐渐清明的眼神,望向他时,带着无穷无尽的凶狠,沈厌没摸清状况,却被眼睛吓到,凶狠不算,应该是超强的攻击力,对于方才的呆滞无神来说,这神色很有杀气。
稚哥?沈厌靠近他。
杨稚抬着头,安静的看着他几秒,过会问:我们去哪?
去北京见摄影师,忘了?沈厌回答他。
杨稚没忘,他只是想证明,证明这是沈厌,以及当下的行程。
北京,北京的李忆南,北京的韦楷,北京。
他低下头,伸手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他神色果决,想到了之前的一切,以及沈厌的话,在机场留下的话,给他戴戒指时的话。
有垃圾桶吗?他不知道拿了什么主意,突然犀利的发问。
沈厌应道:这里没有。
杨稚点点头,抽出被沈厌握住的手,他把戒指拔下来,放进了沈厌的口袋里,然后仰头说:一会找地方丢掉。
沈厌没明白。
杨稚已经反手提过自己的行李箱,步伐坚定的掠过沈厌,往机舱门赶,他的背影是果决而飒气的,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
沈厌眯着眼,望着他。
走出好大一段距离,杨稚回头见他在原地杵着,他扶着行李箱的杆子,张望他,你愣什么呢?
沈厌四处看看,然后提着行李箱追过去。
嗯,就这样追着吧,这辈子。
沈厌到他跟前,杨稚毫不客气的把行李箱甩他怀里,拿着,我上去抢位置。
沈厌笑了声:位置不是用抢的。
啧,杨稚白他一眼,呛声:我就抢。
沈厌耸耸肩,让他去抢,他看着杨稚噌噌爬上去,然后站在门边,对着门他道:你拎得动吗?
你打算下来帮我拿一个吗?沈厌反问。
不打算。杨稚实诚的说。
那必须得拎得动不可了。沈厌转了下行李箱,一手一个,踩着阶梯爬上去。
杨稚就站在门口看,一点儿都不打算帮忙,等沈厌到跟前时,才假惺惺的伸出手,沈厌没办法,把箱子给他一个,直到杨稚又朝他伸了另一只手。
沈厌不知所措,他看看杨稚,然后把手里的箱子杆放进他手里。
混蛋。杨稚气炸了,甩手就给他一下,打的挺重。
沈厌笑两声,他懂什么意思啊,他就是想玩嘛,这会老老实实把手递过去了。
杨稚拽住他的手猛的一拉,二人前后进了舱里。
一切皆在不言中。
我不想说,我知道你懂。
你也不用说,我一定会懂。
放下就是放下,结束就是结束,不需要纠结,不需要深想,每段感情都有它自己开始和结束的理由,源于我们怎么看待他。
他一向清明,偶尔犯傻,傻劲过了,他还是一条好汉。
他还是三中榜上有名的渣男,秉持前任都是死人,棺材一盖,埋了完事的优秀理念,好呀,情史里又多了几笔,盖棺,下土,再见。
你李忆南。
杨稚伸个懒腰,坐在位置上,舒服的躺着,旁边是沈厌,给他的手机关机,放好,做他的人肉靠垫。
哎,你见过韦楷吗?
谁?
我师父。杨稚说。
没有。
杨稚手乱放,道:他人可好了,但他是李忆南介绍的,你膈不膈应?
沈厌抓他的手,你老实点。
我不,杨稚靠在角落里,坐没坐相,腿不老实的勾着沈厌,你心里痒不痒啊?
沈厌忍无可忍,抓着杨稚,把他按在位置上,你想听实话吗?
杨稚摸摸他的脸蛋,你说呀。
沈厌抓着他手腕,阴沉沉道:到现在我还是很想宰了他。
杨稚看他认真的样子,天塌了也改变不了他跟李忆南好过的事实,突然就想起从前他和沈厌说的情话,竟然一一都应验了,他有了别人,跟过别人,然后把沈厌气得半死。
醋王。杨稚赐他一个美名。
谢谢。沈厌认了,空姐来了,他坐了起来,把杨稚也带了起来。
杨稚找回了状态,沈厌找回了杨稚,经过这一场场变劫和坎坷,这辈子,他沈厌不会再迷茫了。
因为失去过了,因为尝到了那是什么滋味,因为差点永远失去这个人,他大概再也做不到,让这个人流一滴眼泪。
这个世界上有种最美的感情,叫双向奔赴。
他想过放手的,但是做不到。
他醋他李忆南,他也得谢他李忆南。
杨稚不是他追回来的,杨稚是李忆南还给他的。
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他承了这份情,这辈子也不会负了这份情。
一波三折,认得清楚,他深爱他。
他会陪着他,陪他成为更好的人。
今后和他,都不能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