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彪还想在说些什么,可听到沈寒溪这番话,也只得咽下为自家将军鸣不平的豪言壮语,不再说话了。放眼整个朝中,大概也只有他们将军一心扑在着保家卫国,安定四方上了吧。
沈寒溪走下城墙,嘱咐着换防今夜值班巡视的将领:今夜还需加强防备,若是看见肃州方向有什么动静,迅速报我。
然后又对着秦彪道:全军做好准备,我们随时要准备迎敌。
报——一声急报打断了沈寒溪的吩咐:肃州求援!城墙狼烟燃起三处,沙陀大军动了。
沈寒溪神情振奋:好呀!一个多月沙陀终于沉不住气了!全军准备,咱们去偷他的老窝!
天边的云彩像火焰一眼燃烧了整个天空,在一望无垠的黄沙映衬下,显出了几分孤凉。
驾——
驾——
一行四人在官道上疾驰而过。
做好准备,前面就是拖延及城了,乔无朗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我们要绕开这里。
沈秦筝应声问道:还要多久!
此时已经走了两天,才堪堪到了薛延陀的边境。
他此刻终于不用像刚开始逃离黠戛斯那样,一个人还要带着两个包袱——沈秦箫和徐行分别由一人引着坐在另外两匹马——因此全副身心都在赶路上。座下白马不仅不慢于乔无朗那匹颇具灵性名为红云的红棕马,更是将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
约莫五天。
这么久!沈秦筝听完,顿时越发着急起来:我们能直接混进去吗?
乔无朗想了想,说道:不行,现在情况太微妙了。
沈秦筝暗自想道:父亲现在具体在何处还尚未可知,万一不在安西都护府的肃州城,那我们岂不是还要继续将时间花在赶路上,马要休息,人也要整顿,太浪费时间了。何不先就近落脚一城,将情报托付城内军中斥候,必会比我们快很多。
乔大人,沈秦筝刚想开口,身后的沈秦箫突然和他心有灵犀一般地开口了,敢问离此地最近的要塞是哪处?
与徐行同坐一匹马的人正是那个伪装突厥世子的大汉。那大汉道:拖延及以西是沙州,沙洲是中转要塞,再往西便是朔方都护府的朔方城了。
沈秦筝立刻说道:我们去沙州!
乔无朗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调转马头:走——
众人紧跟其后,往东而去。
沈秦筝回头望了一眼前方的拖延及城,翻过逶迤的鸣风湾,走完茫茫的乌斯草原,那里就是他父亲浴血奋战的沙场。
沈秦筝决绝转身,义无反顾地奔赴沙州而去。
——父亲,孩儿在朔方城,等您凯旋的好消息。
?
天色渐晚,北雁的孤鸣也几不可闻,没过一会儿,就已经变成了黑沉沉的夜幕,笼罩在西北大漠的苍穹之上。
夜色已深,沙陀大营一处灯火也没有,安静地有些可怕,营外十里,还埋伏这准备过来围魏救赵的庭州兵马。
沈寒溪警觉地命人埋伏在沙陀大营的身后,而沙陀大营往前二十里,就是被围困的肃州城。
大帅,秦彪疑惑道,前方派去肃州的探子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肃州已经失……
沈寒溪道:不会,史朝绪也算是我朝中数一数二的将领,怎么样也会拖到我们来这儿才对……
沈寒溪此刻心中其实已经疑窦丛生。
沙陀本来打得就是困死肃州城的注意,为什么现在反而又动了呢?何况打了这么久,为什么前线的动静一点也没传回来呢?三军对垒,怎么会连刀兵剑戟都不见呢?还有,这个攻城的微妙时间……
一个念头突然划过脑海,如同一道惊雷瞬间炸响,闪电劈开了沈寒溪脑中终于挥散不去的迷雾。
不好!沈寒溪大声吼道:快退!
就像是回应他的这一声命令,沙陀大营突然放出了千万只利箭,破空而来,直直地向着庭州兵马而来。
沙陀大军如同撒豆成兵一般突然出现在了庭州兵马的面前,喊杀声震耳欲聋,火光点燃了死寂的夜幕。
此时撤退,已然是来不及了。
沈寒溪当机立断,大声喊道:三军听令,侧翼紧跟中军收紧。背水一战,成败在此一举,杀光这帮蛮人,我们回城!
本来已经慌了神的三军听到主帅的话,立刻找到了主心骨。三军向中靠拢,在战场上变为了一把锋利的宝剑,原来萌生的退意和惧怕在此刻荡然无存。
三军对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沈寒溪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攻上来的沙陀兵马,抽出长剑:杀——
红了眼的将士跟着他们的旗帜一起冲下高地,霎那间,就和沙陀军融为了一体。
一时间黄沙血染,刀锋惊天。将士们杀红了眼,刀锋卷了刃,在这茫茫无际的黄沙中,上演了一场最惨烈的战歌。
这时,肃州城门开了——安西节度使史朝绪带兵出城迎敌。
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