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之事。他与萧子钦的矛盾, 就起于肖琴的死。肖琴是萧子钦的妻子, 为妻报仇也实属天经地义之事。因此千兮觉得, 他把命偿给萧子钦,他们大概就能把这段孽缘给断了。至于南夙,萧子钦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存在,即便南夙在他面前, 他也识不得他。
二人纠缠了这么多年, 也实在是倦了,他赴死, 给他的妻子偿命。
可是萧子钦却并不让他死,他又活了。
这些天来, 千兮心脏处的伤口久久不能愈合, 以至于他一直躺在床上,都未起过身。
心上的伤口总是愈合又裂开, 他只要稍稍动作便疼得不行。千兮也知那是因为他刚生下孩子,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之萧子钦那一剑注满了魔力,刺入他心间,魔气入体, 与他灵力相冲导致的结果。小龙宝离开了他的身体, 再是无人为他吸收掉体内的魔气,它们在他体内乱窜, 刺痛他的心脉, 以至于时常在昏睡之时都能被身体的刺痛感疼醒。
萧子钦时常会来看他, 他看他的眼神不再是只有恨了。他总是用复杂的眼神看他,一待便是许久,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若有所思。
他不啃声,千兮自是不会主动去和他搭话。于是二人相处之时,总是处于一个微妙的状态。四目相对,相对无言。
自打萧子钦将千兮带回龙宫之中,便对他的感觉微妙了起来。他仍是恨他,但他的死和那片龙鳞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他不得不的重新审视一下二人的关系。
是夜
千兮睡到半夜便觉体内魔气肆意,他们在体内乱窜,与灵力相冲,只觉心脉之处疼痛,胸口之处竟是又渐渐微红,渗出血来。他皱眉,挣扎着坐起身来打坐,企图将体内魔气驱除。好不容易牵引出体内一丝灵力,却是又让体内的魔力冲散了。他只觉喉间乏起一股腥甜之味,血渐渐顺着唇角溢出,滴落在被子上。
从生下小龙宝到现在,已有一月有余。他的灵力依旧没有恢复,无法将体内魔气驱除,身上的伤也久久不愈,再加之担忧小龙宝,这心怎么都定不下来。
像今晚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而是每晚每晚都会如此。不止是心脏处,身体全身,都在刺痛着,坐立难安。
有脚步声从屋外传来,千兮皱眉,用衣袖擦了擦唇角,重新躺了下去,闭眼装作熟睡的模样。
萧子钦这段时日也异常的烦躁,一来他无法调查清楚慕千兮身上的那块逆鳞是否与自己有关。二来慕千兮的身体久久不能痊愈这令他有些担忧,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若说,是因魔气所致,也不至于。他曾多次将魔气注入他体内,都不曾影响到他分毫。这会又怎会因魔气,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他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床上之人苍色的面容,心中一窒。他忆起那日千兮死时的情况,心中狂跳。他才将他救活,不会又要死了吧?
他伸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颊间微凉。他明明给他盖了那么多被子,却是仍然捂不热他的身体。他皱眉,心中不安。
最终,他站起身,将身上外袍脱下,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缓缓将身旁之人拥入怀中,动作轻柔到了极致。
那日,千兮的身体在自己怀中冷却,他捂不热他,他害怕得要命。今天他不能让旧事重演,势必要用自己的体温,将他捂热。
千兮被他抱入怀中,心下一颤,心生抵触。不禁忆起那一夜,他将自己强占之时,动作也是如此轻柔。
他这一颤倒是让萧子钦一惊,他本以为他是睡着的,却不曾想,他竟是醒着的,面上一阵窘迫,伸手将他一把推开。
即是醒着的,又为何装睡?他有些生气,觉得对方是故意的,故意想看他笑话,不禁眼中起了寒意。
千兮也缓缓坐起,面色复杂。明明是他有不轨行为在先,在他那里倒成了他的不是了。即便他再觉得欠了他的,那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对自己做那种事。
萧子钦有些恼怒,但在看到他胸口之处的绷带又被血给染红了,又不得不将怒火压下,转身离去。
见他离去,千兮才微微松了口气。萧子钦的心思,他是越发猜不透了,因此不得不提防着他点。他若是要自己的命,那倒还好,就怕他又做那等侮辱自己的事情来。
不过没一会,萧子钦便又端着一碗药进来了。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什么话也没说,将药递到他眼前。
千兮低眸看了那药一眼,未动。他来这里这么多天,都未见过有医师来给他瞧过,更何况是开药了,他也并不觉得萧子钦他还有给人看病的能力。
千兮不动,萧子钦愣了一下,他起身,坐到了床边,靠近了他些。
千兮心下警惕,冷冷的瞧着他。
萧子钦被他的眼神所刺痛,不禁有些恼火,勾了勾唇角,冷笑道:你现在不过是我的阶下囚,你受了伤,我给你药,是对你的恩赐,你莫要不识抬举。
说完,也不等他有所反应,便一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将药强行给他灌了下去。
那药灌得太快,千兮吞咽不及,没喝下去多少,倒是把他呛得不轻。他一把将萧子钦推开,趴在床沿边剧烈的咳了起来,本就裂开的伤口因他动作过大,渗出更多的血来,直将半边衣衫全数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