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晨闪了闪眼睫,抬眼望着房梁:我没装。我好不容易来这里见你。但你总是让我心碎。
她一时语塞。
叁年了,不知是否是因为女装在身的缘故,总之赵晨晨现在看着也没以前那么轻佻,只是加了他的动作,多少有点滑稽,可她也笑不出来。
我没有开玩笑。你得快走。轻易不——不,不要再过来这里。
她眼中深深担忧,赵晨晨心知肚明,但还是原地坐住,四目对视许久,俱是一动不动。
她已打定主意。他知道自己没办法非让她听自己的,他没有什么恩情可用,也没有那么多年旧日纠葛。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在她的位置上会作何选择,他们那么像,可是又那么不像。
他伸手到右耳,动了一动,掌心在她面前摊开,一颗暗绿色的小宝石定定落在那里。
你改变主意了,就拿这颗宝石,去离你最近的当铺。
接过宝石,赵晨晨已起身,去打开食盒,把碗勺放在案上。王小花听着侧边传来的动作,没有抬眼。
或者你实在想见我了,也可以的。
她回头,侍女的身影已经去到门前,开门,走了出去。
王管家忙了好一阵,再回来看看夫人怎样了,敲门也没人应,一时着急匆忙进来,找到方才软榻,却一下看见夫人躺在榻上,捂着胸口哭得一抽一抽,满脸是泪,几乎肝肠寸断。
夫人!你没事吧!
江棠镜晚间才从城中将军府赶回,听得夫人还好好地在房里,已经歇下了,再看王管家欲言又止,不由皱眉追问。
待得自己也沐浴完毕,他静静进了屋,屋中留着一盏小灯,并不明亮。缓缓走到床边躺下,王小花睡得正沉,但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眉心微蹙,并不舒展。
哭泣的痕迹已经都没有了。长指在她眉心轻触一下,江棠镜心里五味杂陈。
你会喜欢的,他低声念道,看着她沉睡的样子,拢了拢手下发丝。他相信她会,现在也依然相信。就算不是为了他,也会为了别的,她在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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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冬来,冬去春来。
李凌川下了马车,在府中管家引领下,进了别苑里。
……江夫人,管家还在旁边,他招呼一声,迎将上去,王小花引着他去往主房。
王管家也想跟着往里走,夫人却道前院有个什么东西要拿,他只好转身过去了。
她叫什么名字?
李凌川跟王小花一起围在那小摇床旁,压低着声音问道。
江旭阳。
李凌川抬头:江棠镜取的名字?
不,我取的。
江棠镜想叫她江月儿,但是她没同意。
你看,李凌川伸手摸摸熟睡的小婴儿的脸颊,她怎么不太像你。
王小花耸耸肩,听他又道:她也太小了。你跟她这么大的时候,也这么小吗?
谁这么大的时候都这么小,她鄙视地看着他,一看你就是没好好照顾过你儿子的。
李凌川微窘,只好感慨:怎么这么快。我们现在都为人父母了。
嗯,她也觉得不能相信,我竟然真的生了个孩子。并且还真活得好好地。
但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王小花抬起眼:什么样子?
他咳了咳:你怎么不抱抱她?
她在睡觉。
李凌川惊讶:这不刚醒吗?
哦了一声,王小花伸手,把小婴儿抱了起来。李凌川看着,只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你平时很少带她吗?
没啊,她说着,每天都带她。她不怎么闹。
她叫了孩子一下:旭阳。
孩子眼睛黑白分明的,刚睡醒,还有点迷糊。
她抱孩子的样子并不生疏,但是跟别的娘亲抱孩子的样子不大相同。她腰不会外倾,身体仍是笔直,只是用手臂的力道把孩子撑在臂弯里,看着好像把孩子放在了一尊雕像手中。
可能因为她个高有力吧,李凌川自行解释,所以才这样毫不费力,也……并不亲昵。
江棠镜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王小花问了。这不像江棠镜的作风。
……许是有事耽搁了,李凌川挠了挠头,看向挂在摇床里的小拨浪鼓,伸手去拿,一边道:哇,好久没玩这个了。
看着他顾左右言其他的举动,王小花心里积了一阵子的疑虑,已经难以忽略。
听闻庆南王和当今圣上之间,似有剑拔弩张之势。江棠镜最近匆匆赶去城里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晚上也无法回来。
都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