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洪军点点头说:也不尽然,宗教是存在于个人信仰当中,信仰则是自己寻找一些教条来对己身加以约束,所以宗教更多时候是用来让这些人自我反省,自我修正行为的。毕竟,一个没有信念,没有约束的人是可以什么都不畏惧的,当一个人无所畏惧的时候,那其实这个人是很可怕的,因为他敢于去做一切事情,甚至包括伤害他人。
杨洪军这番话好像是在对我和马天才说,但同时听上去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刚才马天才和我一番好像在自嘲般开玩笑的话,却在杨洪军耳中听来,有了新的思路。
很快他就从档案袋里找出了这五个人的照片,按照死亡顺序依次排列,对我和马天才说道:第一个人死于火灾,假如此人有罪,那么她的惩罚就是火刑。说完这句,他在第一个死者的照片上用指尖敲打了几下。接着说道:第二个人死在自己的浴缸里,假如此人有罪的话,那么他的惩罚应当是溺亡。马天才打断杨洪军说道:不对啊,这个死者被发现的时候头部是没有在浴缸当中的,你们警方当时的判断不也是死于缺氧和一氧化碳中毒吗?怎么又变成溺亡了。杨洪军说:我们看到的也许只是表象,既然是连环杀人,那么我相信对方这样做是有足够理由的,虽然看似不是溺亡,但是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也许凶手想溺毙死者,再伪造现场。
我点点头,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杨洪军这样理解其实也是没什么问题的。他接着说道:这第三个人死于渣土车,假如此人有罪,那他的惩罚就是活埋。而第四个人是整个头都埋入了油锅当中,相当于死于下油锅…
听杨洪军说到此处,我似乎也想起来一点什么,但是却说不出来,总觉得曾经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种类似的连环杀人案,如果不是在里,就应该是在电影里。只听杨洪军接着说道:第五个人是被强行灌食活活撑死的,如果他是有罪的话,应当惩罚则是胀死。
杨洪军喃喃自语说:死亡时间间隔七天,死者都是天主教徒,七天…七…?
我终于想起来了,但还不敢确定,当杨洪军反复强调着七这个数字的时候,我终于仿佛有了一点眉目。七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数字,构成我们彩色世界的,是七种色彩,我们的音乐,有七个元音,人死之后,要讲究头七尾七,我们的一个星期也是七天,一个星期也称之为一个礼拜,而礼拜则是以七作为一个循环在宗教当中使用的概念。
是七宗罪吗?我脱口而出。这是我小时候曾经看到过的一部美国电影,但具体实在是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影片当中的杀手,好像罗列了他人的七种罪行,这是不可饶恕和容忍的罪行。
杨洪军一拍巴掌说道:没错!就是七宗罪!你们等我一下!杨洪军看上去很激动,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只见他立刻拿起手机开始查询,很快就把手机屏幕对准了我和马天才,上面写着七宗罪以及七种罪行的惩处方式。
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就彻底明白了。把这些惩罚方式跟这现有的五个死者分别对应,除了第二个死者之外,我都能够找到相应的罪行和惩罚。
第一个女死者,死于烈火焚烧,其原罪是淫欲。根据马天才提供的信息来看,死者生前曾经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自己的丈夫做过婚情调查,为什么要调查婚情,想必是因为丈夫怀疑其有出轨行为,至于查没查到我是不知道,但是根据我摸到的骨相来看,此女也的确是欲望大于情感,并且是有红杏出墙的骨相的,假设这些都成立,那她就应当被处以这种刑罚。
第二个死者我还没想明白,暂且跳到第三个。第三个死者生前歧视民工,骄傲无力,其原罪则是傲慢,惩罚的方式就是负重而亡,所谓负重,大概就是指身上压制着远远超过己身承受能力的重量而死,那么被渣土车的几吨渣土掩埋,某种角度来说,也的确是负重而死。
第四个死者生前多次被举报权钱交易,名下房产不少,和其职位大不相符,所以极有可能是一名贪官,而他死于油炸,那么其原罪对应的就是贪婪,惩罚的方式则是在滚烫的油中煎熬。
第五个死者也就是最近的这个,他曾经非法买卖他人信息,但他本身最大的特征就是肥胖,肥胖则是因为早年曾经暴食,所触犯的原罪则是贪食,对应的惩罚方式则是强行灌食蛇与鼠。
妥了,基本不会错了!
除了第二个死者的死法我们没有头绪之外,其他的都对应上了。想要知道第二个死者的原罪和惩罚方式,恐怕只有当我们抓获凶手后,才有可能得知。
这是一个极其重大的突破,就好像一群困在死路里的蚂蚁,当好不容易找到一条逃生的路的时候,就会争先恐后地朝着这条路前进,从而会发现路的尽头有另外一个陌生而全新的广大空间,范围变大了,但是可能性却减少了,精确度也就随之而高了。
马天才在听到我和杨洪军的分析之后,好像还有点不明白我们在兴奋什么,毕竟他今天只是让我们看了看录像而已。杨洪军对我说:凯子你还记得吗,白天我们问的那些民工兄弟,不少人都说看到的那个兜帽衫的人好像是个女人。我点头,杨洪军接着说:然后我们起初最早怀疑的犯罪嫌疑人,是那个周神父对吗?因为只有他才有机会知道这些死者的龌龊秘密。我说是的,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那么简单,这个神父肯定没有遵守主的规矩,他在某个时候把这些人的秘密告诉了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有可能是那个女性凶手。
杨洪军满脸笑意地问我:那你觉得,这个女性凶手会是谁?我也有些高兴地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很有可能是咱们那天去教堂,一直在讲台上圣经的那个修女。
我可不是瞎猜的,之前警方对周神父的蹲点调查里,发现教堂的神职人员都是住在教会安排的宿舍里的,既然周神父都住在那里,想必那位修女也是。倘若这位周神父把信徒的秘密告诉了这位修女,那就意味着这两个人必然是不一般的关系。
甚至说,不正常的关系。
天主教的神职人员是不允许结婚的,可既然生而为人,哪能没有七情六欲。神父对外一副道貌岸然,未必就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杨洪军点点头,看起来他跟我想的完全一致。只听杨洪军对马天才说道:老马,动用你的关系,现在立刻把教堂附近的监控给我调过来,能不能破案,就看着一次了。
马天才这才明白了我们在说什么,于是立刻打电话找人把当时的录像给传了过来。视频很多很长,我们一直排查到了深夜,这才在其中一段监控画面中,找到了一个穿着兜帽长衫的人。而这一次,此人并没有遮住自己的五官,好似不经意地,把整个脸都暴露在了监控画面之下。
没错,就是那个修女,我之所以记得住她,是因为我第一次在教堂里见到她的时候,还觉得她长得挺好看,当修女可惜了。现在基本上算是证据确凿了,这个修女也正是从教堂宿舍的楼里走了出来,而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恰好是最后一个死者接到最后一通电话之前的三个小时,天还没亮的时候。
杨洪军长舒一口气,默默地抓起电话,打给了他的那些警察同事。只听他在电话里说道:你通知教堂外监控的各个部门人员,准备收网,犯罪分子已经锁定身份。现在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都等我的命令。
杨洪军挂上电话后,我问他为什么不现在就抓捕?杨洪军摇摇头说,现在如果要抓,简直是轻而易举,不过我们再等几个小时,明天早上当这个修女出现在教堂的时候,我们再抓她。咱们先休息一下,明天天一亮,就去教堂。
杨洪军咬着牙却笑着说:明天就撕掉她那伪善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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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拙荆认为鄙人是一个冒牌知识分子(注:已过气的那种),质疑本书没有读者。我不服,且不信,所以请在看这本书的小伙伴,看到这里麻烦你们留个言给我,好让我用事实说话,粉碎她无知的质疑。谢谢。
第76章 对质
天亮之后,杨洪军先和负责盯梢教堂的警察同事联系了一下,要他们各就各位,但是不要暴露身份,以免打草惊蛇。而与此同时,杨洪军则带着我们一起直奔教堂而去。
到达教堂外面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上午9点,这个时候教堂的门已经打开了,但是神父和修女都还没有到,不过里面陆陆续续坐了好几个前来祈祷的信徒。于是我们在车上关着窗户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那个修女才慢慢走近了教堂里。
说来很奇怪,看到这个修女的时候,我不再觉得她长得好看,而是感到一阵惧怕,因为我知道这个披着神职人员外衣的女人,其实是一个杀人不眨眼近乎于变态的凶手。在修女进入教堂后大约五分钟,杨洪军打电话告诉布控的警察,说现在犯罪嫌疑人已经进入教堂里面,要他们在外头部署好,看住每一个出入口,包括窗户。
然后杨洪军对我跟马天才说,走吧,咱哥仨进去了。
我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这样的心情又是期待,又有些紧张。于是我们跳下车,走进了教堂。我和马天才都跟在杨洪军的身后,因为我们俩的工作说到底只是在辅助,真正落实到抓捕,那就是一个直接对抗的过程,这就并不是我跟马天才拿手的了。考虑到这个女的虽然看上去文弱娇小,但能够犯下这么几个恶性程度很高的案子,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害怕。
进入教堂之后,出乎意料地,杨洪军并未直接走上讲台去将那修女绳之以法,而是如同一般教徒一样,进门之后先在深水池沾了点圣水在自己身上,还朝着十字架比划了一下,接着他带着我们坐在教堂椅子靠后的区域。这个区域后面不远就是左右的出口,我们也算是看看门了。
杨洪军坐下之后,似乎还在等待,于是我和马天才也只能这样呆坐着。修女站在讲台上,翻看着圣经,就如同第一次我们来这里的时候看到她的样子一样,她甚至好像没有注意到我们已经进入了教堂里面。而教堂内稀稀拉拉坐着的人,大概仍旧是那些在等待着神父的到来,从而进入告解室告解的人们。
马天才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杨警官,咱们这是在等什么呢?杨洪军说:等另一个罪人到来。我一惊:怎么还有第二个凶手吗?杨洪军说:他不是凶手,但他是罪人。昨晚我想了很长时间,也许正是因为此人的关系,才导致了这些凶杀案的发生。他没有实际动手杀人,但是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因为他而死,现在讲台上这个真正的凶手,或许也是受到他的教唆影响,才会犯下这样的恶行。杨洪军顿了顿说:他比凶手还更加可恶,如果法律上对他无法进行的制裁的话,那我决不让他逃脱道德的审判。
我们都知道,杨洪军说的这个罪人,就是那个周神父。不管他是否和这个修女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但起码这些受害者的秘密绝对是从他的嘴里泄露出去的。单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触犯了教会的规矩。修女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而是一直在台上默默地看着书,教堂里除了那庄严肃穆的圣歌音乐之外,就只能听见我们身后不远圣水池里的涓涓水流声。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周神父走进了教堂,接着直接就钻进了告解室内。修女见神父进入了,于是就对大家说道:神父已经来了,大家可以依照座位顺序入内告解了,以马利内,愿主与我们同在。
杨洪军这时候才站起身来对我们说:好了,开始行动。马天才结结巴巴地问:行动…怎么行动啊,你还没交代呢!杨洪军没有回答,只是对着马天才微微一笑,这一笑让我安心了不少,因为看得出杨洪军是胸有成竹的。
只见他并未遵照排队的顺序,而是径直朝着告解室的方向走去。这时候正有一个信徒打算进去告解,杨洪军在门口拦下了他,对方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大爷。杨洪军笑呵呵地对老大爷说道:老人家,您能不能暂且等我几分钟,我找这位周神父有些重要的问话。大爷不解,茫然错愕地望着杨洪军。杨洪军从身上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刻意提高音量大声说道:老人家,我是警察,我现在在办案子呢!您能不能先把时间让给我一下。他的声音很大,在教堂空旷的环境当中,发出阵阵回响,这他这么一嗓子,教堂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包括那位修女在内。
于是杨洪军转头看着修女说道:大爷啊,这件案子关乎这个教会成员的生命安全,如果我耽误了,也许又有人会被杀害,所以麻烦您了老人家!
这句话杨洪军虽然是说给那位老大爷听的,但是眼睛却一直望着那名修女。修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连我这个还算不上警察的小跟班,都能够很轻易地察觉到她的心虚。只见她左顾右盼,好像是想要溜走。然而杨洪军早就防住了这一手,他继续对那个老大爷大声说道:老人家,您先回座位坐着,免得耽误了我们办案,这个教堂已经被我们警方包围了,任何人都逃不出去的!
这句话则是在告诉修女:如果你想逃跑,门儿都没有。
身在告解室里的周神父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一脸错愕地走了出来,望着杨洪军。老大爷一听杨洪军是警察办案,立刻体现了一个良好市民的素养,乖乖走到了座位上等着,他大概认为等下杨洪军忙活完了,他还能继续进行他的告解吧。杨洪军对周神父笑了笑说:周神父,您还记得我吗?前几天我曾经来找你告解过,我说我是一个苦命人。
周神父说道:实在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我们这里每天都有很多苦命人,我都按照主的旨意对他们进行宽慰劝诫,这是主的威严赐予我的荣光。杨洪军笑了笑然后指着我说:您不记得我没关系,那您记不记得我的这位小兄弟?杨洪军此刻就好像是一个恶作剧的小孩,他神神秘秘地对周神父说道:您不该忘吧,我这位小兄弟,可是一个连环杀人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