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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轩指着凌君彦一阵大喊,宗庙中已是满室哗然。楚琰惊异的问道:父皇,果真是你吗?
楚云轩这才意识到自己愤怒之下说错了话。
苏子叶扶起晁愈,对楚云轩道:他的确没有背叛你,从京城一路跟我到漠北,亲眼看着我在凌将军心口处扎了一刀,把他推下悬崖。只不过悬崖下面别有洞天,他没发现罢了。后来验的尸,到时我安排的,足以以假乱真,想必晁侍卫刚看见凌将军时也吃惊不小吧。
你、你好手段!
苏子叶笑了笑,道:皇上过奖了,不过既然您已经将这事儿承认了,就请给大楚臣民一个交代吧!文武百官,京中百姓,基本上都在这儿了。
话音刚落,满朝文臣武将齐声高呼:请皇上给大楚臣民一个交代!
楚云轩被这声音震的往后退了退,苦笑着坐在了地上。苏子叶如今已然到了一呼百应的地步,凌君彦站在那里,基本上就代表了三军,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做皇帝做到这份上,在历史上也能空前绝后了。
楚云轩不说话,落寞的看着跪在前面的苏蕴含,众嫔妃,以及自己的儿子们......一张张面孔,竟都生不出亲近之感来......是了,他是皇帝,拥有三宫六院,儿子多的有的乍一看甚至叫不上名字,到如今看来竟也没有一个肯亲近自己的......是啊,他是皇帝,妻妾、子女都只有敬畏的份,唯独亲近了一个楚离,那亲近还不真切。算来如今除了楚离,受宠的也只有自己从前不大关注的楚琰了。
琰儿,你、你也要朕交待吗?
终究是自己一直敬畏着的父皇,虽然离他越近,越能发现他的不近人情,可到底是自己一直追逐的父亲......父皇,承认您错了,就那么难吗?
错了?楚云轩不可置信一般看着楚琰:朕是天子,朕有什么错!
苏子叶抢白道:天子就不会犯错了吗?河南水灾那年您不还下了罪己诏吗?如今怎么连犯错都不承认了,这么些年的天子,当的您是魔怔了吗?
朕自幼就不是最好的,皇长兄比朕聪慧,老七比朕会左右逢源,老十一背后有外祖家强有力的支持,可偏偏朕被选为太子,为了守住这个位子朕付出了那么多,终于得到了自己该得到的,可是皇位啊,那么高那么光彩夺目,世人谁不想上去坐一坐,偏偏上面坐的人是既无才华也不优秀的朕。朕就害怕呀,怕有一天会被比自己强的人从那里拽下来,狠狠掼在地上,再像从前那样一无所有......朕也想做个出彩的皇帝,偏偏生不逢时,顶多无功无过,日后史书上都记不上几笔。
许是众人也从未想过能见到一个皇帝哭得这般绝望,所以战战兢兢的沉默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云轩就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在跪着的人群中:你们、朕的群臣、朕的百姓,从未有一回放松过朕,你们谁又被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过吗?一丁点儿的错误都要被揪出来说道,可朕是天子!天子的威严,怎么能容许自己被世人评说!
这样的场面,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选。犯了天下臣民不能饶恕的罪过,纵使是皇帝也枉然。挣扎也挣扎过了,苦也诉完了,苏子叶只觉得唏嘘,却也不会当真同情。每一任皇帝都被天下臣民盯着,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楚云轩一般。自己选择了那条路,就该承担那样的结果,旁人无话可说。
一场闹剧结束后,天下人都看到了楚云轩的罪己诏。苏家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岭南,被红袖藏着的女眷也能抬起头光明正大的做人了。查封的相府还给了苏子叶,苏家人却不想再住在那个地方,于是苏子叶拿出银钱,重新置了宅子安置。
凌君彦终于能光明正大的活着,两人的事儿如今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想瞒也瞒不住,索性携手同老爷子敬了茶,真正成了一家人。
时隔多年,两人终于能以苏子叶和凌君彦的名义正大光明的携手在京城闲逛,听茶馆里说书先生将惊堂木拍的震天响。再没人提窃国奸相四个字,如今新编成的故事叫一代贤相苏震霆。还有人说苏子叶卧薪尝胆为父正名,旁人也听得津津有味,苏子叶笑的前仰后合,还觉得有些臊得慌。
红袖说茶馆里的都算不得什么,十里长廊凌将军与苏子叶的唱词才真个叫人面红耳赤。刘朔学着唱了一段儿,听的秦安耳朵根子一直红到脖子上。张远山终于肯出现在凌云阁中,一见着面,就要行大礼道歉。
苏子叶摇摇扇子,道:不过是身在庐山中罢了,当年我也曾记恨爹爹。你我兄弟一场,今日不醉不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