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你既看到这一只血书,为父此生洗脱污名恐怕无望。记得你幼时常说,做人不求旁人尽知,但求问心无愧,为父深以为然,如今倒也不想着一定要在天下人面前做怎样一副清高姿态,但求凭这一纸血书能在吾儿心中配为人父。吾儿切记,皇权的争端自古如此,君臣之间不过一场博弈,上一代的恩怨便止于此。为相时,为父常教导你做个有用之人也好配得上你真正的姓氏血统,到如今倒情愿你能安安心心做个闲散的王爷,如今生母所愿那般离了权势纷争,在这世间做个富贵闲人。
也不知何故,宗庙里众人都不肯发出半点声音,只余下苏子叶手抚上血书落款处的为父苏震霆绝笔几个字时漏出来的啜泣之声。
姑母,为何不早些给我?
苏蕴含一阖眼,落下两行清泪,复又长长叹了口气,道:那时天牢见你得知部分真相已然哭的不能自已,心有怜惜。后来你在宫中步步凶险,不想你因此失了心神——自然,我也有我的私心,怕你听了兄长的话,真的将上一辈的恩怨放下,是他生生世世都不能洗脱污名。
苏子叶点点头,拭干眼泪站起来,将血书递到楚云轩眼前,道:皇上,这样的证据能算吗?从幼时的记忆,到做回楚离那段时日,也不能说没有在楚云轩身上享受到半分为人子的温情,可如今这声父皇,他是再不想在人前叫了,至少不会在这种时候将仇人唤做父皇。
楚云轩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自然是不能算的,一个乱臣贼子,难道凭着一封莫名其妙的血书,就想洗脱污名吗?
若是以理论之,尚且还有一战之力,若是胡搅蛮缠......苏子叶冷笑两声,心底升起一股不想再辩驳的无力之感。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苏相辩无可辩,那老臣呢?
苏子叶惊异的回过头,瞧着来人——竟是凌老将军!
老臣一家上至先祖下至儿孙,无一不为大楚耗尽心血,披满伤痕,大楚臣民皆可作证!却未曾想这些牺牲的儿郎换来的累累军功,竟成了皇上疑心我凌家的依据。苏相当初举了兵,成了皇上您口中的反贼,而老臣一家未曾举兵,便落得了今日的下场!
瞧着老爷子掷地有声的模样,苏子叶心下终于松了口气——将军他,果然还是背着我出手了,不愧是将军啊,如此一来,后头的事情想来也不用再这般劳心劳力了。
楚云轩瞧见凌老,手不由抖了两下。凌、凌家......还说不反,不反为何勾结着苏子叶一道逼迫朕!背信弃义!背信弃义!
凌老冷笑一声,道:我凌家先祖曾向圣祖皇帝立誓,终于大楚臣民,辅佐楚氏明君,如今您一不是明君,而不能代表臣民,凭什么说我凌家背信弃义。老臣承袭先皇遗愿,辅佐于陛下,却屡遭疑心。为安陛下之心,老臣远离漠北在京城养伤,您却要老臣在自己儿子忌日前不久办寿。凌家军功太盛,老臣理解,与孙儿凌君彦商议遣散凌家军,居家推出朝堂,是您自己再漠北有难时召回彦儿,又是您,逼迫晋王杀我孙儿,在人死后还不肯给个哀荣,逼迫凌家停尸一月有余,若非老臣抗旨,恐怕那尸首丑在凌家也难入土!这样,可算残害忠良!
杀了苏震霆,臣民只是不平,害了凌家却要引起众怒。不少人听闻凌老的说法,跪也不愿跪着了。
楚云轩这才慌了,指着苏子叶道:你、你、你胡说,你不要听信他的一面之词,朕没有!
凌君彦就在这时走进了大殿:皇上,晋王的话是一面之词,那微臣呢?说着,凌君彦上前,将苏子叶扶起来,低声道:放心吧,有我在。
苏子叶点头站起来,与他靠在一处,才寻到了一丝暖意。
皇上与卖国奸臣贾云勾结,以皇贵妃和苏家人的性命威胁晋王,要他除掉微臣。生怕其中出了什么差错,还派人盯着,甚至刻意去崖下验尸,也是一面之词吗?确信微臣已死,却连个哀荣都不肯赏赐,还压着不许发丧,也是一面之词吗?
没有,没有,你胡说、胡说!
凌将军冷笑一声,道:我胡说,那晁愈,你来说!
第265章 楚离·一百一十九·落幕
楚云轩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瞧着晁愈。你——连你,也背叛朕了吗?
晁愈抿了抿嘴唇,道:回皇上,微臣没有背叛,但晋王殿下与凌将军所言,句句属实。
没有背叛!楚云轩握着的拳头松了又紧,像是极力忍耐一般,约莫两个呼吸后,忍耐宣告失败,晁愈被他一脚踹倒。没有背叛他为什么会活着出现在这里,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