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逆于心,遂相为友。沐恒衍在一旁沉声道。
对对对!就是莫逆之交,朕和俞爱卿就是那种可以抵足而眠的君臣!沐奕言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感激地看了沐恒衍一眼。
陛下你到底有没有断袖之癖?皇家传承乃是大事,平日里少年心性胡闹也就算了,万万不能染上此等癖好,深陷泥沼!瑜太妃勉力维持着面上的庄严。
一旁传来了噗嗤一声,沐语之大步走了进来,站在了瑜太妃面前:瑜太妃你多虑了,陛下只是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罢了,父皇一生,唯一失败的就是弄了一堆女人在后宫争风吃醋,我和陛下说好了,陛下选妃,一定要选几个真心喜欢的人,宁缺毋滥,这些是陛下登基前我就答应的,我答应了父皇也会答应,父皇的灵牌在此,我也敢说,瑜太妃你少来指手划脚的!再说了,陛下都说了这三年要为父皇守孝,真不知道你们都在着急些什么!
她的口齿伶俐,说话象连珠炮似的,噎得瑜太妃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看看朝堂上的情势已经天翻地覆,应家一家独木难支,这次逼宫算是颜面扫地了。
她到底老奸巨猾,一看不妙,立刻调转枪头,疾言厉色地道:原来如此,哀家消息闭塞,倒是被奸人利用了,洛太妃你花言巧语骗得哀家好苦!到了后来,居然是你们吕家祸国殃民,还妄图逼宫谋反,真是其心可诛!
洛太妃两眼发直,瘫软在地,忽然便痛哭了起来。
沐奕言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不知道是该痛恨还是该怜悯,为了她的那份野心,为了她的娘家,她把自己的儿子都搭上了,结果却是一场空。
俞镛之在一旁轻咳了一声,沐奕言终于回过神来,多事之秋,以稳为重,她朗声念出了吕泽豫和几个党羽的名字,将这几个逼宫的大臣一律革去了官职,交由大理寺秉公处置,绝不容情,又宽慰了其他大臣几句:诸位爱卿都是被吕泽豫所惑,两位太妃也是,不必惊慌。从此之后,你我君臣同心,必要让大齐国富民强,重现朗朗生机!
群臣跪倒,三呼万岁,殿前侍卫上来,将半瘫在地上的吕泽豫除去官袍,刚要拖走,忽然,吕泽豫用力地挣扎了起来:你们都瞎了眼了,居然会信他的一番鬼话!沐奕言,你别巧舌如簧,你为了一己私情,将大齐置于危崖之下!若是有朝一日大齐分崩离析,你就是罪魁祸——
话音未落,俞镛之疾步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厉声喝道:胡言乱语,快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一旁的侍卫立刻塞了布条在吕泽豫的嘴中,把他拖了下去。
一场危机终于过去,吕家经此一役,全军覆没,再无翻身之力,应家掩面扫地,应敬仁病倒,告假一个月。至于洛太妃,沐奕言乐得大度,说是看在先帝和小七的面上,把她交由另两位太妃发落。
瑜太妃又自请前去庵堂礼佛,把皮球踢给了庄太妃,庄太妃一直被洛太妃压着一头,这回总算扬眉吐气,立刻下令把她赶到了冷宫。
后宫终于清静了下来,庄太妃为人胆小温婉,父亲安国候是个安乐侯爷,不问政事,宫外只有一名兄长在礼部任职,至此,沐天尧临终前忧心忡忡的外戚之患终于难成气候了。
你不知道俞大人多厉害,一个人站在大殿上,舌战群臣。洪宝站在点墨阁里,眉飞色舞地和袁骥炫耀着。
袁骥的面色不善,冷哼了一声。
我就知道俞大人不可能不管陛下的,陛下你说是吧?洪宝十分得意。
行了,就知道贫嘴。沐奕言嘲笑道,在大殿上是谁吓得都快晕过去了?
奴才才不怕呢,奴才只是太气愤了,恨不得冲上去咬那个姓吕的一口。洪宝呸了一声,又喜滋滋地说,陛下,俞大人这回可立了大功了,陛下得好好赏赏他。
袁骥听不下去了,大步走到沐奕言身旁,闷声道:陛下,卑职觉得俞大人有些过分,既然他是站在陛下一边的,为何不早点告诉陛下,害的陛下为了这些破事劳心伤神。卑职看了都心疼,恨不得把那些人都一刀宰了,文人就是肚子里弯弯绕绕的太多,东想西想的。
吕泽豫老奸巨猾,他得用上十二分的小心。沐奕言的嘴角微抿,想起俞镛之曾经那若有似无的暗示,两个人这算得上是心有灵犀了吧?她毫无条件地信任了俞镛之,这一场豪赌,她算是赢了。
袁骥看起来有些沮丧,半晌才说:看来卑职毫无用武之地。
沐奕言这才回过味来,噗嗤一乐:阿骥,原来你在苦恼这个。你要知道,朕虽然不算是个称职的皇帝,但也想着大齐安好、臣民安好,如果能兵不血刃解决这场宫变,才算得上十全十美。
卑职明白。袁骥应了一声,闷闷不乐地道,卑职先告退了。
阿骥,沐奕言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叫道,朕很庆幸,昨晚有你陪在朕身旁,你让朕觉得,朕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这感觉……很好。
袁骥的背影一僵,脚下一顿,逃一样地走了。
洪宝捂着嘴直乐:陛下,袁侍卫的耳朵都红了。
沐奕言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多事!还不快去干活!
这么多日子以来,沐奕言头一回睡了一个安稳的午觉,一觉醒来,已经将近未正。四周阴暗而寂静,不知怎么,这让沐奕言有种心慌的感觉。
她定了定神,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俞大人稍候片刻,陛下应该就醒了。
不必了,这是安神的良药,这些日子陛下瘦了好多。
奴才明白了。
不用告诉陛下我来过了。
……
沐奕言一听,立刻咳嗽了两声:洪宝,这是谁在外面?
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看了,洪宝走了进来,利落地打开帘子,屋子里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
沐奕言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看着门口的那袭白衣,一时之间,胸口又酸又甜,许多话涌上心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俞爱卿,你来了。她憋了半天,这才憋出一句话来。
俞镛之在门口躬身行礼:臣有些私事路过翰林院,便顺道过来探望陛下。陛下安好,臣就放心了,臣告退。
等一等,沐奕言脱口而出,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朕也有话想要问你。
俞镛之却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沐奕言有些纳闷,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失声叫了出来:你怎么了?脸上怎么青了这么一大块?
俞镛之只好无奈地走了进来,步履之间有些蹒跚,支吾着道:撞到门框上了。
沐奕言又惊又怒:你走路都不利索了还说撞到门框上了?谁打你了?谁这么大的胆子!
俞镛之满脸尴尬:这……陛下勿怪,是臣的父亲打的。
沐奕言怔住了:老太傅打你?为什么?
俞太傅一共有四个儿子,二嫡二庶,俞镛之是最小的嫡子,又是最有出息的,俞太傅向来视为掌中宝,好端端地打他做什么?还打得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