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没有叫他起来。
没事,是臣存在感太低了。
被她那双似看透一切的黑眸这般盯着,靳渊柏有些激动又有些寒悚,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就算他知道,也无济于事,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她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了。
想必,她是已经看穿了自己刚才在门外故意闹事引起她的注意,才这般惩罚自己,可越是这样,却越让他感觉一种由衷的兴奋。
因为这样的陛下,才能够令他不会失望。
你可想出了对策?
臣打算蓄池改种一种南方的水稻田,但我靳国并没有稻谷种子,需要从别的国家购买,这其中还需要制作水田用的蓄水池。所以——他欲言有止。
靳长恭懂他的意思:没有找户部商量?
户部说国库已经没有银子了。息子丰垂头。
靳长恭嘴角一抽,掩嘴尴尬地轻咳几声。
那你还是先将具体方针拟好,寡人会根据实际情况再决定的。靳长恭唯有暂时先稳住。
息子丰高举起手中奏折,恭声道:臣已经准备好了。
两侧太监将奏折取回,放于靳长恭书案上。
嗯,此事寡人会慎思的。
靳长恭再看向平彻候金铭,道:寡人特地召你从边关回来,平彻候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金铭一双正直的剑眉微敛,沉声回道:微臣不知。
平彻候,寡人手中现刚获得了一批最新装备,寡人需要一个懂的人帮忙参谋一下,寡人知道平彻候世代为将,自然对此是了知甚深的。另寡人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你,从你的军队中,寡人需要你特别挑选一支精良军队出来,寡人想您能够替寡人打造一批精良的禁卫军。
平彻候看着靳长恭那温和而不失帝王气度的神态,心底生出一种疑惑:陛下,真的如传言那般昏庸残暴吗?
他定了定神,撩袍跪地领命:臣遵命。
靳长恭知道他定然心中惊疑不定,她又道:另外,寡人晋升你为平疆大将军,另赠你一支箭弩部队!一部商族兵书,愿你今后竭尽所能替靳国守疆护国!
箭弩部队?!还有传奇的商族兵书?!平彻候这下激动了,他俊容难掩喜色,立即跪地叩拜道:臣定不辱命!
但惊喜过后,他心底却是忐忑不安的。
陛下突然对他这么好,难不成真的准备要他卖身不成?
那厢靳渊柏瞧着金铭那喜忧参半的神情,暗窥永乐帝半晌,突然出声道:陛下,您这可是看上了平彻候啊,难道微臣就比不上他了?
那厮说完,伸舌舔了舔嘴唇,一副放荡不羁的勾搭模样。
靳长恭眼角一抽,看着他故作放荡的模样有种吃饱了撑着的反胃感。
平彻候则一头黑线,第一次觉得交上他这么一个好友是件十分丢人的事情。
而息子丰则惊异地看了靳渊柏两眼,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有对陛下自荐枕边的男子,这名渊伯候倒是一名奇葩。
难不成,他也是名断袖不成?
寡人的确是看上他了,不过寡人看上的是他的忠心与能力,至于你——寡人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
陛下那很是嫌弃的眼神,顿时打击到了靳渊柏。
陛下明明连花公公那种都能受得了,一直留在身边,怎么就愣是看不上微臣呢?他郁闷地瞥了她一眼。
听到靳渊柏的话,靳长恭黑眸蓦地一冽,那似冰刃刮肌的压迫感惊得靳渊柏眼底戏谑之色一僵,嘴唇泛白。
你觉得——凭你比得上花公公?靳长恭眯睫勾唇缓声问道。
靳渊柏自认为他可以神色自若地面对靳长恭,但是这一刻他的确胆颤了,但他仍旧僵硬地扯着面皮,道:微臣不知,微臣哪里比不上他了?
靳长恭盯着他头皮发麻,面如僵石时,才滑向一案桌上的血玉山雕盆栽,指尖轻点桌面,语气带着一种慎重道:他能为寡人死,他宁负天下人,寡人为恶他便为屠手,寡人为善他便为佛,你认为你能做得到?
靳渊柏一怔。
你认为你拥有满腹经论,你认为你比花公公更有本事,可是像你这种的人,寡人若想找,在诺大一个靳国难道还找不出一二个,可是花公公却只有一个。你——比不上!
靳长恭的一番奚落令靳渊柏脸青一阵的白一阵,但到底是皮惯了的,他很快便面如常色,点头道:好,好,花公公的一片赤胆忠心,微臣自愧不如,但是微臣总比您底下的某些人好吧,愿陛下给微臣一个机会,为靳国效忠。
靳渊柏说着,便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靳长恭扫视他面容,他倒也无惧无畏,一脸坦荡之色。
那你就暂时辅助息子丰处理上岳的事情吧。
靳长恭摆明就是要晾着他,他不是侍才傲物,她便是想磨磨他那不可一世的性子。
这靳渊柏能软能硬,能强能弱,装得了奸臣,做得了忠臣,倒是一颗好苗子,如果能改掉他那自视甚高,没腔没调的臭毛病,倒却也是一个能臣。
陛下——
靳长恭挑眉,淡淡道:不干?那就继续闲着吧。
不!我干!他脸一黑,咬牙啃下了。
靳渊柏哀叹:自已这不是纯粹找虐吗?好好地一介闲候不做,偏要跑来这里苦哈哈地求着当一名下手!
虽有点憋屈,可是他偏生又舍不下这份执着,唯有坚持下去,熬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