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我不是说过,你可以叫我长恭吗?你我之间不需那么见外,反正我跟你就从来没有见外过。靳长恭的声音好听地轻扬起,自来熟地牵起他,带到自己的位置。
长恭,这样不妥。公冶并不迂腐,对称呼也从善如流地应下,但是与她同坐一处,的确就太过了。
在马车上,我们不就经常坐在一起吗?你现在摆矜持太晚了,皓月院长,你说是不是?靳长恭强硬地拉着公冶坐下,朝止兰眨了眨眼睛,无辜又单纯。
止兰嘴角一抽,这哪儿跟哪儿啊,现在的情况跟那时候能这样相提并论吗?
而且,你这样光明正大的占他们少主的便宜,还指望他能够声援,可能吗?
不过,看少主那并不算太排斥的态度,他也不好发言,只能点头微笑一下,便撇开眼,装作欣赏皇宫的布置。
长恭,刚才入宫后,看见皇宫东方燃起一片火光浓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早知道靳长恭一使蛮劲,他就无法挣脱,这小赖头倒是懂得如何吃定他,既然说不通,那就只好转移话题。
靳长恭表情没有半丝异样,似旧笑得优雅,道:不过失手打翻了灯盏,烧了一座殿宇,不是什么大事。
公冶闻言微怔,而止兰则惊讶地回过头,看着靳长恭那样轻描淡写地述说,她亲手毁掉一座殿堂的模样,那样平常,没有一丝心痛,难道她不是爱财如命吗?分明站着坐着,都想从他们少主身上占各种外在,内在的便宜。
公冶自然不相信她的说辞,大白天哪里来的烛火,或者就算有烛火,一座诺大的殿宇凭这么一点火就能够燎原遍及全部,还没有任何人发现去救火,根本就不符合常识。
今晚就是年宴了,我特意邀请你来参加,有准备礼物给我吗?靳长恭打断他的思绪,双眸亮晶晶地瞅着他。
公冶清眸一弯,似春风拂面,千树万树梨花开一般,月白风清似水天。
你难道就是因为想跟我索要礼物才邀请我来的?
靳长恭看着他,嘿嘿狡黠一笑,凑前,水艳的双唇张阖,道:当然,先说好如果没有,就将你自己送给我好了。
公冶凝视着她,末退末移,仅浅浅一笑,上弯着嘴角:长恭,莫再开玩笑了,过年后,你便是十七岁了,既然你有心重振靳国繁荣,言行举止便要更得体一些,方能显一国之君的风范。
他现在就像一个婆口苦心的长辈,轻松化解了靳长恭的纠缠与试探。
是啊,十七岁了,也该成亲生娃了,要不,你替我生一个吧?靳长恭假意听不懂,羽睫黑如漆色诱人,唇边带着诡色轻笑道。
止兰淡定的表情越来越难以维持了,他忍无可忍地插了一句,苦叹一声道:靳帝陛下,少主是男人,生不出娃的!
谁说的,如果我们成亲生得出娃,你要输我什么?靳长恭甩了甩长衣,轻狂惬意地睨了他一眼。
止兰面色难看起来,深吸一口气,那张淳淳于教,温和善良的脸上隐有黑色。
靳帝陛下,别中止兰看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我就要跟你打这个赌,快,快说你如果输了,怎么办?靳长恭不依不饶地叫嚣着。
止兰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泼皮的人,也懒得维持礼仪,直接端起茶,漠视着不发一言。
看他不理自己,靳长恭邪邪一笑,凑近公冶,漂亮的双眸弯了弯,语气似哄似诱,道:公冶,你要不要跟我试一试,看我们生不生出娃?
公冶并没有被她逗弄得脸红心跳,也没有恼怒生气,只是平静凝视着她,道:如果,我跟你真的能够生得出娃,恐怕你后宫早就儿女成群了。
靳帝的后宫美男三千,她的荒淫爱男色的美名,早就传遍大江南北了,而她日日跟男子宣淫,若男男真的能够生子,她是早就该儿女成群了。
公冶,你是在吃醋吗?因为我后宫的那些男人,你放心,如果你嫁给我,我立即就将他们所有人遣散出宫,从此后宫就你一个男主人……靳长恭惊喜地捧起他的手,像捡到宝一样,嬉笑地述衷情肠。
这后宫可不止那三千男宠,难道陛下连奴才也要一并撵了去吗~?一道清越珠玉般的音色,微腻,微酸,微刺,但更多的是酥麻如骨的柔和嗓音在厅门间响起。
靳长恭一愣,侧眸一看,不知道何时花公公依旧跟平常一样的装扮,正朝着他们绽开灿烂的笑颜,笑意盈盈,璀璨如珍珠的凤眸闪着动人的柔媚,恍若是春日的甜蜜芬芳。
但是,谁都知道,他的笑意只浮于面,更深沉的是冰冷与阴鹜。
每一次看到公冶,他的脸色都不好,可是他却不能够任性地破坏陛下的布局,只能压抑自己的嫉妒,愤怒与不甘,装成若无其事。
花公公?公冶并末起身,只是微微一笑。
刚才他就奇怪,一直跟靳长恭焦不离孟的花公公,怎么不见了?
你去哪里了?靳长恭不满的声音掩盖住了公冶的轻越嗓音,徒然起身,这段时间他总是忙进忙出的,人毛都瞧不着一根,问震南震北,乃至十二星煞都不清楚,只道他有急事处理,害她一直憋着一口郁气。
她,她以为他因为她在城北那么对他,他生气了,所以想暂时不想面对她了,或者,他觉得派纵队十三强迫她从公冶那里抢人,心存愧疚,怕她惩罚,所以躲了起来。
当然,对于后者的原因,靳长恭笑死也不会相信他有这种害怕的想法,所以她宁愿漠视他前者的原因,也不愿意去深研,他到底去干嘛了。
陛下,奴才已经替您寻到在北城那三个服毒自尽刺客的身份,并且……花公公听到靳长恭的问话,心中一软,只觉冰冷夹杂的气焰渐渐消失了,正准备解释。
谁准你去查这个了!?靳长恭厉声打断了他,双眸射出的火光凌厉无比,衣袍因用力不经意拂过桌面,那热腾腾的茶被一扫,哐锵一声跌地,摔个粉碎。
房中的人都惊讶地看着靳长恭掩不住怒意的脸。
她,怎么这么生气?
她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亲手找出她秘密的证据,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上赶着想要跑去揭露她不愿意爆露的一切!
他——他就这么想离开她吗?!靳长恭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的。
陛下息怒。花公公长睫一颤,没有犹豫地跪在她面前,那一向高贵的头颅垂下。
起来,谁准跪下的!靳长恭瞳孔微张,退后一步,脸色更难看了。
止兰看气氛有些凝重,朝公冶少主暗中递了一个眼神询问,需不需要他去插手?
公冶眼眸如月牙眯起,月华流泄,半末有任何反应,明显是不打算插手靳长恭的家务事。
花公公依旧跪着,没有抬头,小心翼翼道:奴才有错,奴才自作主张惹陛下生气,请陛下任意处罚,千万别气着自个儿的身子。
靳长恭闻言,心中被微刺痛了一下,她知道眼前有公冶与止兰在场,很多话她都不能说,有很多举动也不易做,可她刚才还是忍不住发了火,对他大声斥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