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头顶的灯瞬间大亮,我眯起眼睛,慢慢睁开,眼前的情景让我血液倒流。
一整个玻璃缸里,分开5个隔断,前面的四个分别泡着四双眼睛,带着眼皮的完整眼球,睁开眼在里面漂着,我面前的这个还是空的,玻璃上反射出我一脸惊恐,瞪大双眼,和它们一样…
整个人的脑子快要炸开,身体僵站在原地,嘴里泛起一股血腥味,引得胃里食物逆上来,我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在一旁吐了出来。
眼泪就着我的姿势,不停地流出来,滴在地上,我从朦胧的余光里看到林思池,一步步靠近,从桌子的另一边捡起一面罩布,盖在玻璃缸上,嘴里懊恼地说:它怎么掉下来了,姐姐不用害怕,她们已经没用了。
我跟着他的脚步移动,始终和他保持距离,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们是谁…声音嘶哑。
林思池站住不动,看着我笑道:姐姐不是知道了吗,你刚刚才看到过她们几个。
忘了?
在我怔怔地目光下,他悠闲地掏出手机,举到我跟前,上面是整栋别墅每个角落的监控。
我所有的举动,大抵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忍不住抬眼看他,握紧藏在袖子里的钢笔,强压住恶心,林思池的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神情,他也是用这种表情观看着我的‘表演’吧。
我稳住颤抖的牙关问他:她们几个,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他停顿了几秒,突然用可笑的口吻说:我杀她们干嘛,她们不值得我下手,都是她们自愿的,我不过是…表明了几句,我需要她们。
至于为什么在这,那跟我就更没关系了,也都是自愿的,我出钱,他们家里把人交给我,银货两讫。
我看着他摆在桌子上的几张合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用尸体做…实验?
不不不,不是实验,是艺术!
林思池突然向前一步,抓住我的肩膀,激动的说他的艺术:那个娃娃,那就是艺术,她是一个鲜活的人,只是少了人类器官,不过她马上就会被赋予生命了!
你用她们的器官做娃娃?我皱着眉,想到了那个空洞的眼眶:眼睛吗?
我惊得忘记了呼吸,当即愣住,林思池冰凉的手捧住我的脸,阻止我的分心,只看着他。
你觉得好看吗?放上眼睛,像不像你…
他阴湿的掌心和刻意压低的声音,让一切变成了惊悚片,他居然想做个像我的娃娃…
你有病!我推开他。
所以你把我关在这里,是为了欣赏你做娃娃的过程吗,邀请我一起参观,为你的艺术作品打分?
这一刻我的厌恶毫不掩饰,看向他的眼神充满鄙夷。
林思池望着我的脸,渐渐也转变了情绪,他看清了我的态度,心里有些浮躁,背对过身幽幽地说:那是最开始的打算,如果你没有急着要走,你会是旁观的那个,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你要杀我?
我听明白了,反而倒不紧张了,想到了画展的那些画,难怪都是眼睛,原来他缺一双眼睛。
他转过身对我说:我没想杀你!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要的只是你,我们本来可以好好的,是你非要逃离我!
你说的渴望,只是你心里的执念,你的自私,你把你受到的伤害,倾注在无辜的人身上,妄想让别人拯救你,现在倒还赖上我了?我觉得不可理喻:我请问,我和你的关系亲近吗,从小到大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都超不过10天吧!
你真的了解我吗,你心里的那个神明,都是你臆想出来的。
林思池抿紧嘴唇,盯着我:你在激怒我,无所谓,不管是不是,今天过后你就永远都在我身边了,没有人的眼睛会像你。
你试试,我今天死了,明天警察就会来,画展上的那一出,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不是意外死亡,你说了不算。我冷笑着,你的把戏骗不过所有人,这栋房子再隐蔽也迟早会被人发现,总会有人找到我的。
谁?唐柯吗?你还真是相信他。他轻柔地问,却显得更加危险。
一想到他碰过你,我就想杀了他,你是被他弄脏的,而你居然也接受了他!他的表情越说越狰狞,所以你也脏!你的身体不配拥有这双眼睛,等我把它挖出来,放在娃娃上,那个才是我的姐姐,你会被我丢到海里喂鱼,不出几天,你就会被鱼吃的皮骨不剩。
他低垂着头,边说边幻想,脸颊因激动的情愫泛起红晕。
林思池的心态变得非常矛盾,一面想拥有,一面想毁掉。
我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趁着他低头发疯的空档,转身朝着门跑去,刚迈上两层台阶,他迅速冲过来拽我的头发。
你还想跑!你总是不听话,我让你乖乖的你就是不听!他一手扯着头发,一手环住我的喉咙,声音在耳边轻声地说:没关系的姐姐,不会疼,等你死了,我就杀了唐柯为你报仇,你是因他而死,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我们之间一直都好好的,你别怕。
放屁!
他的手臂越勒越紧,我的眼前发黑,头胀的要炸开了,掉出袖子里的笔刺进脖子上的手臂,林思池闷哼一声,只微微松动,咬着牙把我推到墙上,先一步锢住我的手腕,两只手像铁钳一样紧攥着。
手指因为他的用力,哆嗦着张开,冒着刀尖的钢笔落在地上,林思池眼底终于是不再隐避疯狂,狞笑着贴在我面前:你看,你和我一样,我们就是要互相伤害。
他的头脑不清醒,话也说得颠叁倒四,他把我当成爪子下的老鼠,不轻易杀死,却要折腾到疲惫。
我垂下眼,瞄准身下的空隙,曲腿朝他腿间使劲一顶,他立马面露疼痛,弯下腰,手上的力道瞬间消失,我推了他一把,跑出暗门,喉咙不住的咳嗽。
林思池顺势捡起地上的笔,伸直胳膊,朝我小腿划了一刀,突然的疼痛让我一下子跌倒在地,爬出地下室。
我踉跄着起身,他紧随其后,我们都是一样的狼狈,都蜷蜿着身体,流着血,他一步步过来,我一步步后退,抓起料理台上的碗,掷到他身上,林思池不断地侧身躲避,但依旧被破碎的瓷茬划上皮肤。
林思池脸上的亢奋渐渐放大:你还是小时候救我的样子,那么小的身躯,却一点也不怕。他看着我逐渐疲惫的样子,抄起一把料理刀思索从哪里下手。
我真是后悔救你…
他的嘴角,在听到这句话后拉成直线,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如果说刚才还是玩弄,现在就真的起了杀意,我在他眼里已经变成死物了。
背过手,将桌子上的擀面杖握在手里,等待他扑上来,一击即中。
不玩了,我要抓紧时间,脑子里冒出个灵感,我要赶紧去完成。他皱起眉头,自言自语说着。
所以,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再见。
他举起刀迈步冲过来,到眼前时,使劲挥向他的手,我的力气流失很多,脚下没有力气,身体站不稳,也只是把手打偏,又趁此敲他受伤的地方,从身体一侧往门口逃,他回来时我听到了,他还没来得及锁门。
颤抖着手按了两回,门才被我按开,他混乱的脚步和发怒的呼吸,在我身后紧逼,我头也没回的跑出去,一个重物砸到我的膝盖,我软着瘫倒在地上,站不起身,手臂也没了力气支撑,看着他从发暗的屋里出来,掌心一搓,手肘重重戳在地上,我真的没力气了。
往后蹭了两步,叹了口气,好像真的逃不出去了。
我垂眼看着林思池的脚向我越走越近,他倏地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我怔愣看着他腿上不断流出的血,他还在奋力够着甩出去的刀,又是一声闷哼,我没看见,眼前被一双大手盖的严严实实。
别看蔓蔓。
林思池声嘶力竭地喊着:唐柯!
唐柯没看他一眼,只对身旁的人使个眼色,捂着我的眼睛将我抱回车上。
他压着怒火,心疼的说:让陈医生给你看看。
我看着他,想他是不是真实的,这两天过得比两年还要久。
唐柯把面前的人抱进怀里,却又不敢抱得太紧,怕身上有看不见的伤,嘴里柔声细语地抚慰:没事了,宝贝儿,一切都过去了,蔓蔓真棒。一下下拍着后背。
我这才松下神经,身体软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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