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
音乐声围起一道屏障，将屋内所有细微的声响阻隔在这难得的片刻好眠之外。顾言商轻轻关门，把背包放下，却在走到顾音身边时怔忡了起来。该叫醒她，还是任由她这样睡。纠结了一会儿，最终他还是去房间里取来一条薄毯，又回到沙发前。她看上去很累。在宁城再次见到顾音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她很累，莹白的脸上妆容精致，然而下眼眶的淡淡乌青却篆刻着疲倦的落款。在顾言商的记忆中，自从她母亲去世父亲另娶之后，这个小侄女对谁都一直是冷冷的，甚至某些时候他会从她寡淡的眼神里寻觅到属于顾振东的血脉羁绊。顾兆棠与顾振东不太亲近，顾振东对他也不甚友好，他曾带着自嘲的口吻劝慰顾音，他们都流着顾家的血，而这血液大概天生就是无情的。可今晚，现在的她，却又和从前自己记忆里所有的样子都不一样。柔软得像一团棉花糖。随着两人越来越靠近的距离，正散发出诱人、带着危险气息的的甜蜜香气。这香气令他熟悉且心慌。顾言商的手轻轻一抖，薄毯落在顾音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时，不慎将她惊醒。顾音的双眼倏然间睁大。刚刚那是梦吗？不经意地短暂一触，迷惘缠绵似微风拂过。她却在这阵风里清晰地感到顾言商的炙热，他的嘴唇只是轻轻擦过，顷刻间就将她融化。时间在这一刻暂停，在对望着的几秒钟里，他们交换着目光，仿佛要看进对方心里。小叔叔。顾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脱口而出这样一声。暧昧的气氛霎时间凝固，顾言商如梦初醒地直起身子，我看你在这里睡着了，怕你感冒。顾音也有些尴尬，她伸手揉揉后颈，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顾言商说：原来才半个小时，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睡过了。他转身朝厨房走：想吃什么？吃面！顾音的声音清亮，再加个煎蛋。顾言商从高中毕业就搬出了顾家，自理能力自是不在话下，他在厨房里忙碌一阵，很快就端着两碗香喷喷的面到了餐桌。客厅里，顾音则关掉了音乐打开电视，现在已经靠近十点了，海外剧场里播放着韩国电视剧「人鱼小姐」，她深夜回家时偶尔看见阮淑仪独自一人边看边流泪，似乎就是这部剧。有了烟火气息和电视剧背景音，家里顿时热闹起来，两个人大概都已经从刚才那意外的一吻中回过神来，正热络地边吃边聊。话题不断，可又像是某种心照不宣地避着嫌。饭后，顾音主动要帮忙洗碗，可顾言商却笑嘻嘻地说：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顾音仓皇了一整晚的心跳，就在这一句话里悄无声息地平静下来。客人？她的眼神深邃明亮地落在顾言商的脸上，躲了一晚上的目光，此刻再次交汇。四目相对，再一次将他的记忆拉回刚踏进门时，顾音挺翘的鼻尖，纤长的脖颈，还有那些交缠错落的玲珑曲线，此刻近在咫尺。近到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嘴唇在呼吸时是如何张合。这些微妙的感受，令顾言商的身体再次变得guntang，他觉得自己混账到了极点，身体某处几乎就要失态地涨起来。为了避免尴尬，只能胡乱地打发顾音去看电视，自己则是躲进厨房间好一阵磨蹭，硬是捱到了十一点才出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去睡觉了。他怎么到今天才意识到，曾经的小侄女，在他眼中没有性别的一个小孩子，已经长成，并且出落得亭亭，对男人有着危险的吸引力。顾音正认真地盯着电视屏幕，完全没有看见顾言商走出来。尽管这部片子对她来说没头没尾，连主角名字还搞不清楚，但演员的感染力却将她拉进了剧情里。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睡觉吧。话一出口，顾言商又觉得不妥当，他必须清楚地告诉自己，此刻他和顾音是两个成年男女的身份，一言一行都需要注意。然而顾音却没他那么多心思，随口应了一声：你先睡吧，我把这集看完。她这么泰然自若，倒显得自己慌张，顾言商一阵口干舌燥，心不在焉地回她：行。哎——顾音突然又喊住他，想叫小叔叔，却又说不出口，你还没告诉我，我睡哪一间呢。眼波里水光潋潋，平白让这句好端端的话染了些暧昧与撒娇的味道在里头。顾言商心跳砰砰地，嘴上却平静：楼上左转，我先去给你收拾下。———————————这一晚，是让他们就这么平静度过呢，还是再折腾下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