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着一簇火,沈诏迎着寒风停在高耸的石塔下,抬头仰望。石塔参天而去,在这nongnong夜色里几乎看不清塔尖。沈少爷,您要现在进去吗?来人的面庞隐在黑色长袍之下,绸缎袍子绣着精致的银线和暗纹,昭示他的身份不俗,这里面关的,是夔国的继承人吗?正是,许家最后一位选帝侯……不过失去封地的选帝侯,早已经什么都不是了。这样。沈诏乌黑的眼睫低下,一撩袍底,迈上石阶。切割规整的巨型花岗岩将塔楼的墙壁砌得密不透风,但站在天井之下,却可以听见北风呼啸刺破耳膜的声音。这是北国的风,风露润湿泥苔,还挟带着北边战场上杀戮的血腥味。沿着老人的引领,沈诏抬步走上歪歪扭扭的窄楼梯。楼梯极陡峭,年久失修的栏杆断裂,时不时便是一个危险的大豁口,越往上走,火把的光照范围已不足够照见地面,天井深渊一般吞噬下坠的火苗和光线。一把火把在高耸绵延的楼梯上忽明忽暗,照得两人宛若鬼影。沈诏走得很稳,许家这一代的选帝侯继承人,是女性?是。不过很少有人见过她。老人亦步亦趋,替他照亮脚下:我守门五年了,只见过她两次。哈哈哈一阵咯咯的笑声忽然响起。听不真切方向,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少女的嗓音还保留着一丝变声期以前不谙世事的童音,辨不清年龄,只觉清脆动人。沈诏抬眼向上望,老人捏了捏虚汗道:她是个疯子。到底是怪物,还是疯子?既是怪物,也是疯子。关了这么多年,哪有不疯的呢?沈诏听着寒冷的风声里,少女仿佛无知无虑的笑,心头涌起一点陌生而稀淡的悲凉。她是君主,但还没有亲眼见过属于自己的江山,甚至未曾亲眼见到自己的领土覆没,就已提前太多年成为了阶下之囚。她多大了?记不清楚,约莫,约莫今年二十岁。老人回忆着,王女的一切都是秘密,本家的执权人是她的叔父,或许只有他还清楚她的年龄。登到顶楼,老人从腰间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制钥匙。门上悬着的巨大铁锁年久失修,老人的钥匙在缝隙里钻了许久才打开它。火把照亮漆黑的室内,一叠棉被和几件衣物随意铺在石台上,沿着墙根摆着一堆不知用途的瓶瓶罐罐。室内的环境一览无余,不见一人。老人拿着火把的手一抖,背脊漫上凉意。沈诏只觉腰上一沉。低眸看去,一双雪白光裸的臂膀拥住他的腰,在火光下呈现温暖的暖黄色,光洁无暇。他的大脑放空了一刹。以至于没有提前发现她的存在,及时做出防御。而此刻他已经意识到可能的危险,却依旧没有动作。大概是这双臂膀看起来太细嫩柔弱,不可能禁得起成年男性稍用力一些的一击。捏碎她太容易了。许家人诚惶诚恐关起来的怪物,他还没问出些什么底细来,就这样死了,未免太可惜。他淡然地握住她藕段般的小臂,将她拉到身前。又嫩又小,营养不良。男人只是平常地捏着,像捏起什么小物件一样,轻轻地。长期缺钙的骨骼连这也经不住,疼痛侵袭向许愿。她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动作,歪着脑袋,脸颊粉嫩,朝他笑得天真无邪:你是新的老师吗,你打算教我什么?沈诏握着手底下轻盈细腻的肌肤,目色无惊。让我猜猜,天文?化学?数学?许愿数着,目光掠过他面罩上露出的半张刀工雕刻的脸,捕捉到了什么,于是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喔,这次是一位数学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