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把猫狗一只只都放下去,任它们回去睡觉,黑猫领头一跃而下,西黎眷恋地用鼻子贴贴她也跟着跳了下去,几对爪子踩着地板轻巧地出了门。许愿自己也下了床。沈诏手中一空,不解地望着许愿。我今天想自己睡。许愿不知为何有点紧张,不敢看他。沈诏怔道:怎么突然要自己睡了?没什么。知道他心思细,被他这样盯着,许愿低头睨着自己的脚尖,琢磨出来的那些话一下子不忍说出口。就是想自己睡而已,我还不算你正式的未婚妻,这样每天睡在一起多不合适。沈诏摇摇头,到床边拉了她的手:合适的。愿愿,你知道我不会做什么的。之前不是都一起睡了那么久了吗?不用了,我就是不想和你一起睡觉。许愿用力抽开自己的手。沈诏被她的力气甩得心尖一颤,扶着床柱,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愿愿……有什么明天再说吧,我困了,先去睡觉了。许愿不愿给他说话的余地,一拂衣袖,快步离开了他的卧室。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门刚一关上,系统的反馈就应声而道:这次的方法管用,沈诏的好感值有波动了。许愿松了口气,给我看看?红色的好感条减少了极细的一丝线,虽然不多,好歹是个开始,许愿略微放下心。只是这个好感条的颜色,仿佛比上次要黑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许愿正要细看,好感条就消失了。系统切了出去,请宿主再接再厉。许愿躺到床上,睁着眼看着繁复华丽的粉色帘帐。她知道这么做有用了,但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影响到沈诏。不过是分房睡而已,她自己觉得分不分都行,对此没什么想法。而沈诏刚刚的反应,大得她都能看出来了,她才感觉到不自在的。许愿没有沈诏耐心地叫着起床,虽然定了好几个闹钟,还是起迟了点。也没有沈诏把一切准备好只等她伸手,许愿有些拖沓地从柜子、屉子里翻找出衣物,更衣洗漱,匆匆忙收拾好自己。她拍着脸上的水乳,一拉开门,沈诏正杵在外面。他一如既往地穿着白衣黑裤,浓眉深目,容颜清雅。睡好了吗?他神色无异,仿佛昨晚的不快不曾存在。许愿却还是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径自走出来。还行。她拿着包走到餐桌边,见沈诏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她的那份也整齐摆好,便不推辞地坐下。沈诏看在眼里,被她拒绝了的那只僵硬的手才放松下来。许愿舀着热乎的燕麦粥,语气冷淡:现在天气热,不要动不动抱我,怪不舒服的。刚拿起的金属勺子蓦地碰了下碗边,叮的一声响在身侧。这个行为很失教养,不是他轻易做出来的事,许愿不由看了他一眼。沈诏轻轻放下勺子,拿纸巾擦干净不慎洒出碗的半勺粥,手指修长白皙,优雅有力。晨风送来他低沉却清淡的声线:我知道了。许愿点点头,吞咽着早餐不再言语了。她吃完,想到自己不能继续依赖沈诏,就主动端起碗盘打算去洗碗了。不用的愿愿,我来就好。沈诏拦了她的手,站起来麻利地收拾好桌面,将碗盘端进厨房。许愿并未阻止,只是抱臂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后道:下次还是我来吧。不像上次在厨房门口的羞赧不安,许愿语气平静,仿佛陈述而非打商量。沈诏捏着盘子,敏感地察觉到了她话里的生疏,转头看向她。他答应道:好。许愿颔首,你今天不出门吗?原本排了满满半天的行程昨晚已经通知助理延期了,沈诏给自己戴上手套。嗯,在家里休息一天。陪愿愿去配一顶假发,还可以和愿愿待一天。说着他看向她提起的包,意识到她要出门,嘴角滞住:你要去哪里?我今天感觉身体好多了。许愿对他的表情视而不见,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正好去趟华纳大厦办事,中午就不回来了。沈诏听着她关门的声音,默默站了好一会,才打开水开始洗碗。隔着橡胶手套,沁凉的寒意漫过手指。许愿有意拖时间,本来是难得空闲的一天,她却很晚才回来。客厅灯一亮,她就怔住了步子。大捧玫瑰花从客厅层层铺蔓到餐厅,新鲜采摘的花朵保留在盛放时的姿态,仍挂着晶莹的露珠,妖冶的蕊香不待细嗅自入鼻中。她迟疑地走进餐厅,餐桌上几个银色保温罩反衬着两旁幽幽烛火,白色蜡烛燃着微弱却坚定的火光。暖光灼灼,映入许愿漆暗的眼底。大约是烧了有一会,烛泪结成痕,又或许是已换了一根,木托上才堆着固结的蜡油。沈诏解了围裙搭在一旁,伸手拥抱住许愿:喜欢吗?许愿咽了咽口水,难以违心地道:很漂亮。却不提喜不喜欢,她握住他肌群紧实的小臂,撤下他笼她身子的手。说过了,不要抱我。现在室温26度,应该不算热?不热也不可以。许愿转头看着他认真道。你太喜欢对我动手动脚了。像是不知道这句话有多难听似的,许愿想了想,又补道:这很烦。沈诏唇角的笑意rou眼可见地消失了,薄唇抿了又抿,语气都紧张无措起来。愿愿,我喜欢你,有时才难以克制。你不喜欢这样,我以后就不……他为自己辩解道最后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于是勉强扯起嘴角换了个话题。很晚了,你还没吃饭吧,饿不饿?许愿刚想说自己没胃口,饥肠辘辘的肚子就咕咕叫了一声。沈诏的笑意自然了几分,来,先吃饭。引着许愿净手坐下,他一一拿开保温罩,揭出一桌丰富的菜色。都是学的新菜式。沈诏持着刀柄,沿纹路切下牛排成片,再送到许愿的盘中。算是还拿得出手的成品了,愿愿试试。许愿为他试菜已成习惯,又饿了半天,不客气地叉了送入口中。腰rou选用,到火候控制,煎成标准的七分熟,刚好煎出rou汁,又保留了弹硬适中的口感。很好吃。许愿并不吝在这种事上褒奖他,鼓励男人变贤惠能有什么错呢?同居以来沈诏的厨艺确实大有进步,虽然记不清最开始是什么样的,但比起她刚醒来时也已经好太多。许愿食指大动,一连吃了半块牛排,沈诏又给她递来水果沙拉和蔬菜浓汤。会不会太腻了,这有水果可以解腻。你爱吃甜的,试试这个汤。沈诏手肘撑着桌子,看她捏着勺子在汤盆里埋头喝汤。番茄的色泽糊了许愿满嘴,不待他伸手,她就自己抽纸准确地擦掉,再抛出准确的抛物线落入垃圾桶里,整个过程头都不用抬一下。沈诏觉得可爱,在她喝得体热流汗、用手扇风的间隙叉着一片牛排喂给她。许愿不避讳地张嘴咬下,他的笑意就又深了几分。不生我的气了吧?我本来就没生你的气。许愿咕哝着抬头看他:你觉得我气你什么?沈诏想了很多可能,也许是她居家养伤心情抑郁、嫌弃他陪她的时间少了,也许是觉得他和她同房不够体贴,甚至,可能是不满他对别人送来的猫不如对西黎好。我不知道。许愿冷冷笑了下。沈诏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俯下头附耳倾听她说话,乖顺极了。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都挺好的。许愿仔仔细细搜刮了下记忆,沈诏做男友是很合格的,她挑不出什么毛病。要是他脾气差一点点、做事笨一点点,哪怕一点点呢,她反而觉得好开口了。只是你太好了。沈诏听她这种打马虎眼的话,屈了屈眉毛,有些泄气。许愿看着他,微笑地叹了口气。我是很任性的人,你不要对我这么好的,越纵容我我只会越坏……可能算是那种亲密关系中的攻击性人格?言下之意,她爱犯贱,最好离她远点。没有。沈诏立即否认:别这么说自己,愿愿,你不是这样的。许愿点点头,意味不明地笑着嗯哼?了一声。沈诏抖了抖睫毛,接着就听到她凉了口气:你凭什么替我否认?你了解我吗?除了和我zuoai以外?沈诏被她严厉呛声得不敢回嘴,想抱她来细细哄着,也被早早禁止了。空调出风口对着他的背后,一阵一阵地吹着他背后发冷。不是的,明明zuoai以外,他和她也做过很多别的事情。而且,即便他刻意留给愿愿空间,身为他的未婚妻,沈家人也不会放松对她的打探。愿愿以为他不知道的事情,大多数都有人会向他汇报。他了解的愿愿,表面上娇软慵懒,被人捧在手心里惯了,性子却是半点也不软的。她比别人眼里的那个许愿,要有才华得多。好啦。许愿摸了摸沈诏的额头,微笑道:今晚多谢你费心准备,烛光晚餐很浪漫。沈诏拿眼瞅着她。但你不要这样小心翼翼的对我,诏哥哥,我习惯了你以前那样站在人群里会发光的样子,也习惯了追逐你。所以,回到以前的样子……她要作要任性,尽管讨厌她好了。我从小如此,太容易让我得到的东西,我不会好好珍惜的。沈诏闻言怔怔看着她。许愿自顾自地站起了身,把他的盘子放到自己盘子上摞好。说好的,今晚我来洗碗,你早点休息吧。沈诏记得自己答应过她,没有阻拦,只是不放心地跟着她进了厨房。汤碗需要先泡一泡,这是新手套,这是洗碗用的抹布,这是擦干布。我知道的啦。把碗洗了就行,锅我来处理……沈诏看着许愿似笑非笑的眼神止住了话头,松了替她戴手套的手。他默默提醒自己,要和以前一样高冷,不能话多。但如果以后要跟她平分家务的话……或许明天该置办一个洗碗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