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来到这个世界起,才意识到她比任何时刻都需要cao心钱的事。在塔楼里她是选帝侯家的继承人,家族把她当吉祥物一样供养,就算有名无实,也没有人短她的用度。许家在吴阳主要经营传统的鞋服餐饮产业,家底雄厚,沈菲对她这个独女精心富养,原主花钱都是拿钱当数字看,眼都不眨。但她离开许家之后呢?许愿能用的人不多,既要能力出众,又不能和许家有牵扯,最好就是原文中那些技能树开了挂的边缘角色。柏文算一个,由他出面代替她通过协议控制麦格林进行投资,协议设计别出手眼,在张素月之前一直无人发现。先知算是她为数不多的金手指,虽然现在的剧情和原书偏差越来越大,但重点关注原书中出现过的事件总是能有收获。譬如之前重仓沈诏创业试水的药企SKK,近期布局的赵澜的方澜科技,以及想邀请她入局量化的张素月。VIP病房为了某位病人家属的好眠已经全屋调成了睡眠模式,许愿窝在角落的扶手椅里,膝上抱着电脑。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太阳xue,边翻阅李捷传过来的计划书,有些走神地想着别的事情。好饿呀,要不要给大佬买早餐?还是直接准备吃中餐了?不过这种大佬的饮食不都有专人负责吗……腿边的手机无声震动了下,许愿看了眼就抓起来,跳下扶手椅。想起大佬还在睡觉,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慢慢按下把手,不发出一点声音地开门出去。她张望了下,走到走廊尽头接起电话。喂,妈,怎么这时候找我?没什么事啊,只是碰了下脑袋,过几天就好了。沈诏陪着我的,放心吧,没毁容。许愿切了视频,挡住头,给沈菲展示自己的大脸。看,皮肤状态还不错吧。沈菲看了看,这才勉强放下心:你这孩子就是毛毛躁躁的,幸好没出大事,不然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近家里还好吗?许愿看着沈菲面有愁容,知道她这段时间的焦头烂额。许正阳的公司因为转型失败,经营变故,欠下了大笔债务,不得已引入了大伯许正利的公司注资来救火,又因为授权之争和许正利闹得势同水火。沈菲的娘家是江城沈家的远亲,这几年和沈有容私交深厚得了沈家关照,本可以帮许正阳一把,但许正阳将自己的权力看得极重,生怕她介入会影响自己在公司的地位,说什么也不同意。不是什么大事,也许过阵子就好了,你不要cao心,听妈的话,好好跟小诏相处。沈菲看着许愿的表情难得透露着严母的温柔。我听说爸爸想把薇薇姐叫回去帮忙吗?他就是顽固,总觉得薇薇父亲走得早,没父没母的,他好拿捏,反过来倒防着我们娘俩。但薇薇再聪明,现在也够不上资格的。沈菲说到这里,捏着襟口,面色难看了许多,一向淡定的语气都多了点愤慨。她咳了咳,又温声道:说多了,你别往心里去,他终归是你的爸爸。我知道了。许愿乖巧点头,像是无知无虑的样子。许愿对许正阳的偏心没什么伤心的感觉,她自己的父母都没见过几面,遑论和许正阳是半路父女……她对这个美人mama的感情还多些。许愿感慨地挂了通话,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少爷。她转过身,微微愣住。于汾提着东西往这边走,这才看到后面还有一个人:咦,许小姐也在这里?大热的中午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待着?许愿也很吃惊,男主大佬什么时候站在了她后面。还没做出反应,手腕上就一热,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许愿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在这里站了很久吗?其实她本来想用听,但是这位大佬性子捉摸不透,她还是委婉一些为好。没有。沈诏摩挲着她的手腕,面不改色地撒谎。他的作息时间很规律,早上并不是他睡觉的时间,没法深睡,愿愿稍有动作他就醒了。不过是想让小未婚妻感觉自在一些才没有起来……只是和她同处一室,听着她的呼吸,偷眼看她专注自己的事情,他就觉得很好了。他不会打扰愿愿,可也做不到让她离开自己的监视范围。所以愿愿跑出来的第一时间,他就跟着了。许愿不知道他亲眼目睹了自己受伤现场,心理阴影比她还重,想着大佬总没有理由偷窥她就揭过了这茬。她扔开沈诏的手,兴冲冲地跟上于汾进屋:好香呀,这里面有我的份吗?当然有了,都是按着您的口味做的,就是做得更清淡一些,太太还让厨房现杀了只乌鸡炖汤给您补补。许愿肚子早就饿了,迫不及待地洗了手就到桌边坐下。汪汪!西黎突然从桌子底下拱起脑袋,许愿手一抖,差点惊掉了筷子。少夫人怕狗,你突然拱出来可不要吓到她了。于汾把西黎往桌另一头赶。西黎不高兴地拍了拍于汾的裤腿,自己又转身从桌下钻回来。许愿看着它朝自己过来,忍住想逃开的冲动,强作淡定地微笑。大佬怎么还养狗啊。沈诏在她身边默默坐下,注意到她的僵硬,拦住了西黎。先让她吃饭。许愿看了看被赶到沈诏旁边的位置上的西黎,微笑地拿起筷子。这只拉布拉多还挺听话的。等她吃完一放下筷子,西黎就迫不及待地越过沈诏拱到她怀里。大狗蹭着她,爪子扒拉着她的手臂,像是很想要她抱一下的样子。于汾见状也笑了,西黎性子随少爷,很喜欢亲着少夫人。沈诏默默看着也不反驳,只是许愿刚伸出手试着摸了摸狗头,他就出声道:可以了,下去。西黎从她身上跳下去,沈诏就俯身过来抱着她吻了下侧脸。啊……怎么感觉这里是有两只狗呢。于汾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低头道:少夫人……你叫我许愿或者许小姐吧。许愿推了下旁边的人,拉开些许距离。她跟沈诏还没什么呢,突然就被叫夫人,这也太奇怪了。沈诏看着她丰润的唇,像是默认了她的要求,只是下一刻,就亲在了她的唇上。呀……许愿红了脸皮,赶紧去看于汾,见他低着头没看自己才放心。你要说什么?为了配合取证,我想请您尽量回忆下那天晚上……不用了。沈诏终于把视线从许愿身上挪开去看他,愿愿不记得了。于汾愣了愣,很快点点头,抱歉。你先走吧。是。于汾收了饭盒,很快离开了。许愿想了想,他说的是哪天晚上……?沈诏一言不发地把她抱回床上,没什么,别想了。到底是什么呀?许愿勾着他的脖子摇了摇,跟我的伤有关吗?没什么。沈诏摇摇头,不想她再回忆。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的伤总不可能是我自己弄的。许愿抱着腿坐着,下巴放在膝盖上,面色忧郁:反正我爹不疼娘不爱的,老公也不喜欢我,我被欺负了也没有人会给我主持公道。越说越歪了,老公怎么不喜欢你了?而且沈阿姨也很疼爱你。沈诏坐在床边,贴在她额上轻吻了下:我会解决好的。那你都不肯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莫名其妙脑袋上被弄成这样,换了谁都要窝火。她听了于汾的话才知道自己遭此大难还另有内情,哪里愿意放过。许愿见他不肯说,一把拽了他的领子,恶狠狠地道:那你说,他死了没?沈诏任她拉拽着,再开口时语气也沉了几分:会死的。许愿愣了愣,没料到他真的这样说,但摸了摸伤口边上红痒的皮肤,心中未觉有愧。便宜他了。沈诏知道她伤口痊愈难受,捉了她的手指不让她乱摸,你还有什么想法么?我想知道是故意伤害?还是强jian未遂?许愿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她捕捉到沈诏眼底骤然加深的暗色,了然道:哦,强jian未遂吗?这样说许愿就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了,睡了这么久的床伴差点被别人染指,多少都有点占有欲吧。真是烂人。虽然在现行法律下你能让他死,已经是偏袒我了,但是我还是觉得这样的代价太轻了。许愿枕着自己叠在膝上的小手,微微勾唇笑了下。不见天日,半死不活,哪样不比死亡可怕?比起直接去死,那些发生在临死一步的事情离地狱才更近。她绵软的嗓子说着这种话,像是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地带着轻笑。沈诏却是第一次看清,在毛茸茸小动物的娇软之外,他的小未婚妻眼底有这么重的厌世和冷淡。这不该是被娇养长大的女孩子该有的眼神。沈诏静听了片刻自己的心声,伸手环抱住了她。许愿闻着他衣服上清冽的雪松香,睫毛眨了眨,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脱离人设的狠毒。我开玩笑的,全听你安排就好。愿愿。嗯?对我什么话都可以说的。沈诏觉得面对她的时候,自己陌生得连自己都认不出,但没关系,如果能让愿愿喜欢,他可以变成任何样子。怎么缠着她都嫌不够,能揉进自己身体里就好了,就不会天天想抱着她了。而且越是了解,就越觉得……愿愿和他天生一对。他私下也有做过调查,但线索实在太少,而且他还是更想听愿愿主动表达自己。沈诏轻轻拉着她的手指晃了晃,所以,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家庭,过往,什么都可以。许愿感受着指尖的温度,默然良久。没有。她抬头笑道:我是什么家庭,能有什么过往,你不是都知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