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编辑点点头说:那我就直说了,您还记得上次见过的那位赵先生吗?是唱片公司的那位赵成仁先生?就是他,自从先生的和出品后,他们唱片公司似乎是赚了不少,已经三番五次来拜托我了,又是送礼,又是请酒,非要您给写首歌不可。我虽然拒绝了人家,可耐不住人家好话说了一箩筐,次数多了,人家又很有诚意,我也实在难以推拒。雪兰摇摇头道:让您为难了吧,我往后面一藏,万事都要您来处理。怎么会为难,恨不得这样的为难更多些。许编辑苦笑道,若不是您,谁晓得我是谁啊。许编辑说的很谦虚,虽然能明眼看到他家的生活条件好了不少,看来人家报社也是很器重他的,倒不只是因为雪兰的原因,而是人家许编辑本身就很正派,又比较务实。先生不必烦恼,我再写一首歌给人家就是了。先生不麻烦吗?不麻烦,许编辑好不容易开口让我做点事,我是很荣幸的。雪兰笑着说,毕竟许编辑也不是她们家的保姆,至今为止,什么事都找人家。既然如此,我先谢过先生了,我也是被人好言好语请求,实在耐不过,人家说了,出唱片后,会给先生优厚的分成。不知道他们要什么样的曲子?雪兰问。他们的意思是先生擅长什么就写什么。他们喜欢?这首歌卖得很好啊,咱们可是赚了不少。雪兰忧愁地挠了挠头皮,她不是麦霸,虽然唱过的歌无数,但能记全歌词的没几首啊,上哪儿再去找一首啊。那您看不是男声唱的行吗?雪兰问。好啊!许编辑却一拍手说,其实,您还记得吗?就是那个方小姐要的,当初一看她就想唱了,直接找了自己的老板来要这首歌。如果不是您指定了人选,她就要走了,还是赵先生许了一定帮她求到新歌,她才答应放手的,毕竟这歌也不适合她,都是男声唱的。哦……雪兰了然地点点头,写倒是可以写,不过要跟人家说清楚,就说我才华有限,写一两首歌也是有感而发,多了写不出来。毕竟我们家三个女人,不想出什么风头,我娘也不太喜欢跟他们牵扯。好好,话我知道怎么说。许编辑点头道。那好,就让他们等等吧,两个……三个月之后,我给他们曲谱,配合下本书一起出。第43章三姐正式开始上班了,穿着朴素的旗袍,扎着两根大麻花辫,看着特别精神。你看怎么样?三姐踩着新买的黑皮鞋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副很美的样子。臭美。雪兰笑道。三姐扑上来咯吱她,两人滚了一床。春喜在一边说:大小姐这样穿真好看,和月历牌里的人一样。春喜是个喜庆机灵的性子,很爱凑趣,做事也麻利,熟悉了之后,李氏天天把她带在身边。这皮鞋可贵了,花了十块钱呢,要不是为工作讨个吉利,咱娘肯定不舍得花这个钱。三姐说。好贵啊。大妮在一边说,俺家一年都花不了十块大洋。别胡说了,你家种地的,能跟咱小姐比吗?春喜推着大妮出了房门说,快去看看,茶水烧开了没有。已经入冬了,屋子里烧起了暖炕,也许是装了铁门的原因,屋子感觉比去年暖和了不少,至少不用天天坐在炕头上取暖了。李氏带着剩他娘出门了,要去布庄买布料和棉花,准备回来做新衣裳,因为雪兰想给剩一家人和两个丫头做棉袄。在雪兰家帮佣是极好的活计,毕竟管吃管住,每月还有三四块大洋。也是雪兰家待遇好的关系,几个帮佣怕被撵,所以特别殷勤。不过雪兰高看了这个年代的穷人,大妮的全部家当居然只有一身单衣……而剩一家虽然有棉袄,可这棉袄破的跟什么似的,都是拆洗了改,拆洗了改,都不知道传了几代人。剩一家每月有八块大洋,又没有别的花销,照理说应该很宽裕的,至少做点棉衣也可以吧,但大部分月钱居然都被积攒了起来,人家小狗剩就穿着破了窟窿的棉袄棉裤到处疯玩。狗剩的爹娘经常说,要攒钱给狗剩买地、买房,准备以后成亲生娃……雪兰是不能忍受的,让每天出现在眼前的人穿单衣过冬什么的……对李氏说过后,李氏倒痛痛快快答应了。也许是因为相处久了,有感情了,何况几个帮佣都很实诚,很勤快。又或许是觉得家里的帮佣不体面,怕他们丢人。还或许唱片赚了很多钱,所以心里有了底气,总之她很大方的宣布要给全家做新棉衣。几个帮佣都很高兴,但大妮当时就哭了,哭了半天说,自己七八岁就被送出去当丫头了,给先前的主家看孩子,挨打,挨骂,还不给饭吃。主家非逼着她时刻抱着那孩子,不让放下来,那孩子两岁大了,她抱不动,只好用布缠在腰上,夏天腰上磨破皮溃烂,差点死了,还是邻居看她没了爹娘可怜,找人介绍了新主家,没想到主家待她这么好……棉花和布料相对于吃喝来说,算得上昂贵,哪怕最贱的土棉布也很贵,普通种地的老百姓根本消费不起,有些穷家都是一身棉袄全家穿,就是这么可怕。大妮出去很久了,一直没回来,春喜这边等着冲茶,就出去找人了,结果春喜也不见了踪影。怎么回事啊?三姐蹙了蹙眉,出去找人了,然后也不回来了。雪兰的身体不好,特别怕冷,一到冬天,恨不能天天缩在炕头上,一见人去了都不回来,还以为李氏回家了,于是把手揣到袖子里,蹬蹬蹬跑去了前院。一出正门,就听到院子里的争执声。我不跟你们走,求你了嫂子,呜呜呜……大妮哭得很凄惨。你哭什么哭,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一个女人说。我给你们磕头了,让我留下吧。大妮哭着说。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结了大妮的月钱,就领她回家。大妮的哥哥说。雪兰一打眼就看到院子里围了许多人,狗剩他爹和三姐都在,大妮哭着跪在地上,家里来了两个陌生人,男人女人都衣着破烂,皮肤黝黑。雪兰凑到三姐身边问:怎么了?三姐不理雪兰,对那男女说:这事我做不了主,你们先在门房处坐坐,等我娘回来了,自会给你们弄清楚。好好,谢谢大小姐。那女人急忙说。不,我不跟他们走,大小姐求您了,别让他们带我走。大妮哭着朝三姐磕头说。你这个死妮子,你干啥呢!女人过去拉拽大妮。嫂子,求您了,求您了。大妮哭嚎道。别在这里嚎丧,让邻居听到了算怎么回事,我们家又不是土匪窝,你哥哥嫂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