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不对劲,大概是因为熬了通宵,又在满是病菌的机场和医院跑了一天。她拧亮台灯,找出温度计,塞在脖子里,再拿出来看看温度,立刻就穿好袜子,套好羽绒服,带好现金下楼。
两条腿软得像面条,视线里也晕着一层黑影,但她扶住扶手,还是蹭到门口去了,顺利地弯腰在门口穿鞋,只是被突然响起的大座钟吓了一跳,小腿不识时务地打了个抖,她咚地照着鞋柜一头摔下去了。
好在烧得够烫,撞了摔了也没什么痛感,她爬起来r0u了一下脚踝,扶住鞋柜,试图攒点力气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快步从楼梯上走下来,弯腰掐住她的手臂,把大手罩在她额头上几秒,很快地移开了,他半拖半抱地把软绵绵的徐意丛弄起来,让她在玄关台阶上坐下,自己拨电话叫医生。
徐意丛有点看不清他的脸,但知道是徐桓司。她挡住他的手机屏幕,哑着嗓子摇摇头,我去医院。
她扳着他手腕的手心滚烫,徐桓司不由分说地把她的手格开,可是声音有些变调,……这么晚了,叫医生来家里。
她又去抢他的手机,不容分说,你也知道这么晚了。不要吵外婆,我去医院。
她坐在台阶上,连说话都费劲,烧得脸颊和脖子全是酡红的,鹿般sh漉漉的眼睛不加遮掩地望着他,透着警戒和敌意,就跟小时候跟开车不长眼擦到外婆的人打架一样——他完全相信,他要是把外婆吵醒,她烧成烤鸭也要跟他打一架。
僵持半晌,他把手机放下,在台阶下蹲身,替她系紧了鞋带,然后转过身去,上来。
徐意丛还想站起来,可是刚才摔的那一跤到现在终于有感觉了,额头和右脚踝火辣辣地疼。她还是趴到他背上,两只膝弯被他紧紧攥住了,又x1了一鼻子他的气味。
徐桓司快步背她上车,扯出毯子把她裹严实。她坐也坐不住,一点都不舒服,可是他的车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她在后座上靠住车窗,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刚才那个梦在混乱的记忆中延展。那年从临城过完圣诞节,回到英国,徐晏带她逛街,去一家店里挑相框,因为在家里拍了新的全家福。她看中一只白胡桃木的小相框,徐晏又买了一只橡木圆框,回家去把照片放进去,一张全家福,一张徐晏和外公的合影。那时外公还没有长出第一根白发,神采飞扬。
已经是傍晚,家里没有开灯,她看到徐晏把相框放在书桌上,弯腰凝视半晌,眼睛里突然滚出一颗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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