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雨终于下起来了。
这座城市的夏天炎热而坦荡,气温在每天午后太阳直射时攀升到峰值,旋即又下一场短促的大雨,洗掉树叶上的灰尘,等到水
迹干涸,已经是黄昏时分。
丛丛醒来的时候,窗外有好听的昆虫鸣叫声。
护士进来调点滴,才发现她醒了。过了几分钟,徐桓易走进来,弯下腰摸她的额头,疼不疼?
他在床边坐下,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自顾自地告诉她:昨天你走了之后,过了十几分钟,大哥也急匆匆走了。我越想越不对
劲,所以开车跟上,我来的时候,你刚进手术室。没有别人知道,不用担心。
丛丛侧身窝在被子里,睁着眼睛,但好像并没有在看他,也没有认真听他说话。
他知道麻醉的效力还没有过去,只问她:你想要点什么?衣服,吃的?……或者,你跟他谈一谈?你们两个究竟怎么
了?他头痛地揉揉眉心,……就不能好好的吗?
丛丛咧起嘴角笑起来,说:你不给我削个苹果吗?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徐桓易白她一眼,当然不肯动手,打电话叫秘书送来两盒果切,看着她吃了几口,临走前告诉她:疼就告诉我,我帮你弄
药。
丛丛是在深夜时才开始觉得疼。那种疼看不见摸不着,却如有实质,龙卷风般突然降临,在五脏六腑里搅弄翻卷。她迷迷糊糊
地疼出了满头大汗,用尽力气翻了个身,手肘碰到了床头柜,什么东西当啷地掉下了地。
原来那里放着她的衣物,已经洗过烘干了,掉下去的是她的包,滚落在地的是那两块石头。
丛丛蜷着没动,隔了一会,她爬下床去,拿起两块石头,推开窗户,用力丢到楼下去了。
这里是四楼,浓重的夜色里,她看到它们砸在水泥地上,又骨碌碌滚下台阶,摔进葱茏的灌木丛里,终于彻底不见了。
徐桓易第二天来看她,在门口碰到护士,问:我妹妹怎么样?
护士说:她刚刚吃过饭。还年轻呢,过了危险期就没事了,也不会影响以后的,放心吧。昨天晚上守着的那个是你哥哥?他
问过了啊,拿着报告看了半天呢,刚刚才走。
他这才进去。丛丛把头发扎起来了,正跪在卫生间的马桶边,把吃过的东西全都吐掉了,仍然止不住干呕,万分狼狈。
她曾经在屏幕上找到那个发育不好的胚胎,但不过是几个细胞,太小太小。只有每天早上醒来,跑去卫生间呕吐的时候,她才
有一点模糊的实感,才相信它存在。只有在这种时候,在身体习惯性地对它带来的一系列生理变化作出反应的时候,才清楚地
知道,真的没有了。
徐桓易看见她吐,吓了一跳,叫医生来?
丛丛回头看见他,匆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去。
丛丛爱干净,大概受不了自己这么邋遢。他知道自己大惊小怪,还是出去了,在门外的长椅上等了很久,再进去时,她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