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通过那通电话知道楚律维肯定在这里,可知道归知道,真的遇见还是非常尴尬,尤其是现在的情况。洗手台在男女厕中间,女厕那边还有桑瑜的两个跟班在叫,苏桐先关掉了水枪,在里面继续大声咒骂的瞬间,又打开,隔了几秒后,再关掉。一番震慑,果然安静了。苏桐还顺便关上了女厕所的门,杂七杂八的声音没了,越是安静,越是无法忽视楚律维。苏桐主动开口:好巧。楚律维顿了片刻:嗯。巧个屁嘞,还嗯。苏桐想翻白眼,是不是拿她当傻子?他不是避嫌避得很好吗?这半个月里,她去过定边市两次,去参加过岚城市政投标两次,还去过几个发布会和晚宴……只要是提前定好的行程,一定遇不到熟人。尤其是在定边市,之前最容易撞见的地方,现在连王秘书和陈秘书都没看见,跟进的人换成了李科长。可今天临时来个赛马晚宴,就撞上了?刚刚打电话还能说是友情提示,这会儿她刚被桑瑜堵,他就从男厕所出来,未免有点太巧了。先前躲,现在又主动出现,他要做什么?这么两句话的功夫,楚律维已经走到洗手台。灯光下,灰色的衬衣搭配金丝边眼镜,清冷淡薄,一丝不苟,他缓缓打开水龙头洗手。见苏桐一直盯着他,楚律维甚至主动贴心开口:有话和我说?没有,苏桐断然否定。然而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她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心里清楚,不管怎么巧遇,时间也有限。片刻后,苏桐也主动问了一句:您有话问我?语气和问句,都和他差不了太多。但楚律维的回答却不一样。刚刚有。苏桐微怔:有答案了?有了。刚刚想问,现在有答案了,那和她说的那些话有关系吗?苏桐心一跳,想到自己刚刚那些话,心中情绪莫名。想嘲讽堂堂楚厅也关心别人夫妻的性生活啊。他那么大方地放手、送她一场完美的婚礼,她反馈一下婚后生活,好像也没毛病。他听了什么感觉,欣慰吗?怅然吗?难过吗?还是……妒忌?老汉推车、九浅一深,还有弄肿了……这些曾经,也发生在他们之间,当时何止缠绵,何止激烈,都以为能将彼此融化了。可莫名的,嘲讽的话又有些说不出口,他或许先转身离开,但她也是真的和其他人上床了,就在几个小时前,还是他的侄子之一。然而没等苏桐再说什么,楚律维关上水龙头,擦了擦手,语气温和:我听王秘书说你最近有些困难,他说着扫了眼现场的狼藉,今天很厉害,能很好地保护自己了,但以后还是不要以身犯险,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顿住。就这?他想问的、想确认的,是她能自保,不是她的婚后生活。他不好奇那个。苏桐嘴角无意识扬了扬,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就像那场盛大的婚礼,他确实是关心她,确实是为了她好,确实可以做她的后盾……他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无人可以指摘,谁不说一句,楚家对她苏桐恩重如山、仁至义尽。可就是,苏桐有些,该怎么形容呢,或许是有些无力吧。还有一点轻微的、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什么难过、妒忌,早该想到的,听到结婚楚律维都能淡定,听到zuoai又算得了什么?谁结婚不zuoai啊,人家堂堂楚厅,还能没这点准备,至于被她几句话搞破防?可别太看得起自己了!可又真的是有些感动,他避嫌了这么多天,因为她遇到了困境,可能有危险,就还是来见她了。苏桐抿抿唇,发自内心的感谢:又让楚厅您担心了,放心吧,我不会给楚家丢脸的,不管是新策的困境还是今天的事,我都可以处理好的。楚律维皱眉:没人觉得……话还没说出来,厕所外面,王秘书扯着大嗓门:晏总也上厕所啊,这么巧。听到晏礼的声音,苏桐下意识紧张了一下,但余光瞥向楚律维,他似乎坦坦荡荡。倒是王秘书,开始大惊小怪地叫唤,连地毯上有花纹,都要嚎两嗓子,生怕厕所里的人听不见。这幅样子,晏礼得是傻子才察觉不出来有猫腻吧。苏桐扑哧一笑。王哥还是这么幽默。楚厅,超过十分钟了,他来找我了,你放心吧,就算有应付不来的,晏礼会帮我的。苏桐急急忙忙往外走,期间还因为步子太大,扯到了某些红肿的部位,差点摔倒,是楚律维扶了她一下。手腕,轻轻一托,一触即离。苏桐礼貌道谢,未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