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安医院2楼,病房门被人推开,女人白皙的面上泛着红晕,明明是冬日,额间却带着细汗,抬眼看人时,黑白分明的瞳孔里似乎有水雾……他早上刚新婚的妻子。晏礼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病床上的晏祈翻了个白眼,是你又怎么样,这个女人自称晏璐的朋友。那这笔账还不是记在了自己和晏璐的名下,他怀疑这人是和自己有仇,所以故意送到这家医院,就是为了借刀杀人。歹毒。不过她算盘打错了,晏礼这人才不管她是谁,更不会给晏璐面子,照样一起呲。晏祈刚这样想着,就发现苏桐刚走了两步,平地一个摔,就栽倒在晏礼怀里。哟,美人计啊,原来这女人还是冲着晏礼来的啊!她身边那个很能打架的男人呢,不是气场很足吗?就这么任由她出来胡乱勾搭?晏祈等着看好戏,毕竟谁都知道,晏礼只对钱感兴趣。果然,晏礼的眸光瞬间冷了。……能不冷吗?任谁发现自己的新婚妻子,半天不见的功夫,颈后有某种不可言说的红痕,都会大脑一震。被这从天而降的绿帽砸的。怪不得她看起来就像是刚跑了马拉松,仔细观察一下,红唇上还带着咬痕,走路都不太自然,摆明了腿软!她把晏祈送到致安医院,还和别的男人偷情?!!好,真好!晏礼下颌角轻微收紧,但转瞬就扬起一个温柔的笑:我还说是谁思虑这么周全,致安医院的医疗条件的确是最好的,小祈在这里,我也放心。晏祈看戏的嘴一歪,一岔气,狂咳起来,他抓着脖子,咳得脑仁都疼了。这还是晏礼吗?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苏桐清清嗓子,将头发朝后撩了撩。好感度一天只能用一次,她此时看不到晏礼的好感度,但猜也猜得到,一定下降了。她都总结出规律了,晏礼好感度越降,他面上的神色就越温柔。虽然有一点心虚,但苏桐更多的是理直气壮,反正他也不敢说她,说不定还要继续夸她呢。桐桐真是体贴,才刚结婚,就开始cao心家里的事情了。看吧。说着晏礼将她带到瞠目结舌的晏祈面前,宠溺介绍:晏祈,你应该已经认识了,但还是正式介绍一下,这是苏桐,你婶婶。晏祈刚停下咳嗽,努力扶着脑袋,怀疑自己真的脑震荡:婶……婶?他婶婶和姑父……不对,姑父是假的,但姘头是真的!而且晏礼何时这么大方、这么低声下气过,这分明是爱到骨子里了。晏祈瞪大眼,晏礼啊晏礼,亏你精明一世,居然也是个绿色二百五!病房内四个人,一个洞察一切、戴着新鲜绿帽却必须咬碎了牙往肚里吞、绞尽脑汁说情话;一个刚得知自家抠门二叔结婚还被出轨了、极度震撼;一个身体还处于高潮中、神游天际想着乱七八糟的人和事;还有最后一个吴特助,不明所以、满头雾水,但看到苏桐就想起自己那丢掉的两个点,心里哀叹……倒也和乐融融。————十多分钟后,晏礼笑着从病房退出来,慢吞吞走向洗手间。他面上一直泛着淡淡的笑意,遇到见过的医护还会礼貌点头。期间听到楼上喧闹,听围观者说是有男人出轨被抓、堵在房里不敢出来、好像还是顶流、不少媒体等着……他还露出恰到好处的惊疑和好奇。直到完全关上洗手间的门,晏礼才彻底冷下来。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碰过苏桐的手,洗了两次。有些烦躁的解开领口,刚想再洗一次,余光瞥见洗手间最里面大开的窗户,晏礼眸光一凛。几乎在他感觉到异常的同时,就生出一种危险感。晏礼快速退后一步,想去开门,还是晚了一点。门直接被人反锁,穿着一身奇装异服的男人挥手朝他颈侧袭来,晏礼抬手去挡,只一下就知道对方是专业的。应该没有杀意,大概是想弄晕他。但晏礼也练过一些,反击可能有点难,防守却没问题。你最好住手,我助理就在外面。两人刚交手几下,一个侧身,一眼对视,两人都怔住。陆先生?……,对方顿了很久,晏礼甚至觉得陆沉舟遮住的半张脸上像是有无数黑线,大抵他也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姿态撞见熟人,还被人一眼认了出来。半响后,陆沉舟出声:晏总。……吴特助确实是等在门外,他还在琢磨苏桐对晏礼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说在意吧,好像比任何人都在意;可若说是喜欢,好像也不太对。晃神间,突然听到洗手间里传来打斗声,他面色一冷,敲了敲门。洗手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晏礼淡淡站着,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去找套衣服。吴特助愣住,下意识问:尿裤子上了?晏礼没笑,眸底郁猝的情绪看得吴特助后颈一麻,不敢再问。……又是十多分钟后,洗手间的垃圾桶里多了一堆东西。最上面是一件女士白大褂,掐腰款,下摆沾着未知的液体;接下来是一条被剪开裤腿的黑色西装裤;然后是被撕成半截的衬衣,上面全是褶皱;还有用来捂脸的一截床单……这些,就是陆沉舟刚刚的全部穿着,走在街头,都能被人说行为艺术。此时,他已经重新换上了西装,再也没有那种让人啼笑皆非的狼狈。气氛凝滞了几秒。陆沉舟开口,眸光幽深:晏总,今天的事情,多谢了。隐隐带着几分警告,显然他刚刚狼狈的姿态,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这锅,晏礼也会跟着背。甚至从一开始撞见到现在,陆沉舟都盯着晏礼的表情,一旦有一丝一毫的嘲讽讥笑,恐怕早就动手打晕了。晏礼抬手又想解扣子,才发现领口已经解开了,脸上的假笑都有点维持不住了。嘲笑谁?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嘲笑谁!从刚刚第一眼看到陆沉舟开始,他就猜到。那个传说中出轨被捉jian、躲在楼上不敢走的男人,大概就是陆沉舟。以陆沉舟的身手,大概是自己翻下来的。也不知道谁那么损,编出个顶流来。至于出轨的人是谁,还用想吗?同一家医院,又是那样刚刚经历过大战的姿态,他又早就知道陆沉舟和苏桐有些关系……至少80%的概率,是他那新婚妻子。看陆沉舟的态度,摆明了不知道他和苏桐的关系,而晏礼自己也不能拆穿,否则他还怎么在苏桐面前扮演深情老公?被人戴了绿帽子、还要帮忙善后,现在还要被威胁,哪怕他并不喜欢苏桐,也接受不了这种侮辱!他无所谓她和谁偷情,但至少不要舞到他面前吧?刚刚洗干净的手,觉得又脏了。晏礼抬眸:陆先生放心,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陆沉舟刚要走,突然眼角瞥到什么,眯起来:这个,是什么?顺着他的视线,晏礼看到了自己袖口上的小卡子。面上的笑再度僵了僵。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气:是晏璐送我的,好像是她们公司的小礼物。她们公司,那不就是新策嘛,那苏桐有,也是理所当然。绞尽脑汁帮她圆上,结个婚,像他这么憋屈的,真是史上第一人。淡淡说完,晏礼解下小卡子,就要扔掉。早该扔掉了。陆沉舟皱眉:你不要了?太花了,碍眼。陆沉舟侧头看了看,突然道:我拿智远5个点股份换。晏礼的表情骤然一变,目光冷下来。智远是陆氏旗下一个不那么起眼的小公司,但背后关系重大,一旦拿到能互相制衡。他这半个月来,大部分心思都花在上头。不说背后的关系,单说价值,5个点最少值5个亿,还是花钱都买不到的。拿这些股份换一个没什么用的小卡子?明显不对劲。晏礼心中百转千回,第一反应是陆沉舟知道他和苏桐的关系了,也知道这小卡子是什么,但转念又觉得不对,如果知道,他应该不是这种反应,更不会这么迂回;那难道陆沉舟是在警告他?你知道我在收购智远。陆沉舟不回答,更不解释,眼神示意晏礼,他没开玩笑。晏礼眯眼:郑总知道吗?陆沉舟这次开口了:可以不知道。晏礼挑眉,心中对郑风和陆沉舟的关系打了个问号,看来这两人也不是传闻中的铁板一块。陆沉舟不愿再说:换吗?换。晏礼犀利的眼神转瞬即逝,整个人换上一副生意人的和煦模样:为什么不换,一个准备扔掉的小卡子而已,一本万利。